娘给她找官做,先从末入流的典史跟着大嫂学学也成——谁让她朝中有人好做官呢!
听着床上三人细细的睡眠声,日夜并用的三人不能不说三分羡慕,七分高兴,当然也有对某人十二分的嫉妒。
怎么说呢?
一床的“花痴姐”陈先红,大龄未婚女,其实也就才二十多,人生得很无盐、家里也没钱,但是本人天资聪颖、文笔风流,十岁名冠小镇,明明娶夫不难,倒贴的都有,就是她太挑剔,貌不美的不要、不懂诗文的不要,好容易有一家合适,她又说人家是商贾,她清高之人岂能与铜臭为伍。
所以后来高门第嫌弃她家根基浅薄、人轻浮不堪重用;小户人家经不住她挑毛病,最后她便无人问津至今。喜好就是弄把扇子装风流,据说曾经在对面的山径上手拿一支竹笛勾引过下山的小帅哥们,小帅哥们无一例外地说她是黑锅底,
但女人嘛容貌算什么,有功名就有似锦前程,就有如花美眷,但自她十岁得中秀才点了头名后,许是轻狂惹天怒,她第一次乡试不中,后来一连六年又遇上打仗乡试暂停,去年考白鹭书院高居二甲,方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自此减了七分傲气。
四床的斯文女周燕,则与天资聪颖而欠缺运气的陈先红不同,她脑子不算好用,但出生书香之家,自小勤奋有余,虽是家中的庶出,但为人得体大方,丝毫没有寻常人家庶出小姐那等狭隘的心肠,十六中秀才,也因第一次乡试未中,后面一连六年又遇上打仗乡试暂停,在家孕子偏又无果,去年初又说恢复科考,其家母便送来白鹭书院为明年乡试备考,不想文考倒挂在了学士的榜尾,至今入学也有一载有余。
五床的杨学真也是十六中秀才,但勤奋程度几乎是二人的总和有余,无奈条件有限,所学所知多为闭门造车,难免狭隘,今年听闻明年乡试恢复,家中立刻借了钱送她来考白鹭书院,偏偏在考廪膳生最后文考失利、其实二次文考也已失利,但山长爱她的勤奋,令她旁听,于是与柳金蟾和孙墨儿算半个同期,因年长称之学姐。
三人的羡慕不用言语,高兴为何?挤过窄门的人都知道,对手少一个是一个,更何况柳金蟾和孙墨儿是今年的前三甲,大嗓门黎荔年纪轻轻,却娶了一个改嫁的男人,男人和她爹一般大不说,继女也只比大嗓门小两岁,图什么?不就是这改嫁的男人是衙门里的捕快,人家是有官家关系的。
外面风夹着雨丝丝入夜,宿舍的小楼各屋微光掩映在窗纸上,山长提着灯笼途径宿舍小楼:“都还没睡啊!”
“明年就是乡试,不努力就要又等三年,怎么能不用功!”舍长老太太欣慰地看着宿舍。
“为科举而读书,真才子也得变傻子!”山长不屑道。
“但小户人家不图功名富贵,谁家舍得从牙缝里挤出钱来送孩子上学。据说苏翰林的女儿也来书院了,不知与苏翰林当年相比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