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这孩子,把奶奶当成孤魂野鬼了不成!”顾卿一个栗子敲到李湄头上,脸上满是笑意,眼泪却忍不住夺眶而出。
“感情你们让我坐在供桌后是等着开饭!”
“奶奶,为什么你吃不到呢?”
“吃你妹啊!”顾卿啼笑皆非地擦掉眼泪,“若是一烧就能得到,那你每年清明给我烧个美男子得了!”
“哈?”李湄傻乎乎的张大了嘴。
吃她做什么?
顾卿说完也觉得不好,这孩子还把她当神仙了,而且还是奶奶级别的,说这种话太晚节不保了,连忙亡羊补牢。
“我是说,我又不是这里的人,怎么烧也收不到的。怕是已经死了的人才需要烧吧?”
“可是祭祀土地城隍的时候,也是烧掉纸扎的行宫啊!”楚承平和李湄自然是“考据”过以后才这么干的!
“事实胜于雄辩,我现在没收到啊!”
顾卿也被绕进去了,注意力不在“孩子们要给你烧东西吃哟”而在“论这样烧东西到底底下的人到底能不能收到。”
“也许是因为我们找宫人仓促画的不像?”李湄突发奇想。“你看那些扎的纸人纸马,还有房子屋子,都和真的一样!”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烧了我也不敢吃啊!”顾卿完全不能想象一个孩子在这边烧纸,自己坐在供桌后乐悠悠的啃起烤鸭是什么样子。
虽然自己现在已经玄幻的一塌糊涂了,可她确定这还是古穿的画风,她没掉到聊斋里好嘛!
她又不是女鬼!
“啊,那下次再试试吧……”
李湄和楚承平失望的将画纸随手丢到供盆里烧掉了。
真可惜,第一次尝试失败。
他们还以为一定成呢。
“你们好好的烧这个给我做什么?我又感觉不到饿。”顾卿好笑的拉过一个蒲团,坐在两个小孩子脚边。
“你们也坐,我们聊聊。”
“奶奶这几天看起来心情很不好……”李湄扭捏的说,“平平说你一直看着我们吃东西,大概是馋了,觉得不方便,想回天上去了。”
楚承平在一旁连忙点头。
“神仙阿姨,你能不走吗?我们都觉得这样挺好的。虽然大家都看不见你,但我们知道你是在的,我们看到你在那里,心就踏实了。”
有神仙在,什么灾厄都不会找上他们的!
你看,神仙一来,亲亲的大嫂就回了长安,南方的世族也表示出想要归顺的意思。羯人们现在对亲亲惊为天人,连呼“天可汗”……
这一切,不都是从神仙阿姨过来才开始的吗?
就连他现在天天可以和亲亲同居一室,都是这神仙阿姨带来的好运气吧!
“是啊是啊,奶奶你和我们说的故事不是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嘛!你再多呆一阵子吧,不过就是几天,啊不,几十条的功夫嘛!”
“嗯。还有猴子的故事没说完。”楚承平认真地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
原来他们是看到自己在画舫上的失落,所以才这样担心。甚至不惜用“烧祭品”的方式取悦自己。
“我想走也走不掉啊……”顾卿不停擦着汹涌而出的眼泪,“我都不知道我怎么来的呢……”
被人需要的感觉真好!
简直棒极了。
她站起身,虚虚的抱着两个孩子的肩膀。
“你们放心,只要老天爷不把我突然一下变没了,我就会一直陪着你们的。”她又哭又笑的说道:“就算我走了,你们也要好好的,一直相互扶持,永远都像这样好。说不定哪一天我又下来看看呢?我要是看到你们吵架了,一定打烂你们的屁股!”
“问题是奶奶,现在我们能打到你的屁股,可你碰不到我们啊……”
“这么温情的时候你不吐槽会死吗?”
“何谓吐槽?”
“……”
一点气氛都没有了好嘛!
第二天,行院内。
接到钱塘来信的齐邵捏着信函,考虑着风险。
若信中所言为真,倒是可以试一试。只是这时候调动兵士……
若是按照原定行进路线行走,一路补给由沿路的州府补给,几万人马自然是能够支持。
可是要是调转方向,往那边去……
罢了,还是先探探究竟在说。
“王方何在?”齐邵问的是禁卫军斥候营的头领。
“王校尉在前院。”
“去叫王校尉来。”
“是。”
没一会儿,一个瘦小精干的汉子走了进来。
“王方,你带五十斥候,去荆南到湖州的沿路小心探看,看看有没有看起来像是军队的人马分散离开荆南。他们有可能是商队,也有可能是送丧之人,应该走的是大路,也不排除分散从小路走的可能,得到结果以后,火速回彭城回报。”
齐邵看着手中的地图,在荆南到湖州的路径上用朱笔连了起来,又在几个关键位置打了个叉。
“这几处驿站里有暗卫,你沿路过去,可寻求暗卫帮助。找到驿丞,和他说‘飞龙在天’即可。”
“是!”
“你身负要任,不可多做盘桓。若是五天之内荆南没有任何异动,你也带队回来。我们不能在彭城境内逗留太久。”
“末将明白!”
齐邵目送斥候首领离开,抖了抖手中的信,总觉得顺利的有些太过让人诧异了。
难道这一程有福星高照?
“齐太傅,陛下来了。”
“我这就去接驾。”
齐邵每日要给小皇帝讲解治国之道。如今楚承平正在学《韩非子》,所以齐邵这一阵子都在猛看各种法家的著作,希望能说的通俗易懂。
给陛下上课,比给自家弟弟上课还累。
因为身边还多了个“为什么姑娘”。
齐邵屏退伺候的下人,只留暗卫在内。李湄如释重负的脱掉冠冕,坐了下来。
齐邵还没有翻开书,猛听得小皇帝开口询问:
“齐太傅,听说你师从丹青大家,尤善工笔,是不是?”
“不敢当。臣只能说还能入目。”齐邵确实学过很久的画,也很擅长工笔。
不过只是聊以自娱罢了。
“擅长工笔,那就是画什么都很像咯?”亲亲的眼睛一亮,对楚承平露出了一个“你好聪明”的赞赏表情。
平平眨了眨眼,明白亲亲理解了他的意思,心里也满是欢喜。
“您若要臣画得像,臣自然是可以画得很像的。”
“那朕若要你画几幅几可乱真的画儿,可否?”
“陛下,您是要画什么呢?”
他日理万机,实在是忙啊。太复杂的可没那个功夫。
“你说画什么好?画鱼?”平平小声和亲亲说,“你好像说奶奶喜欢吃鸭子?”
“不是我说的,是我大哥说奶奶喜欢吃鸭子,家里以前养了好多鸭子。”
“那就鱼来一条,鸭子来一盘?”
“再来点小青菜吧。”光吃荤的多腻啊。
“要不然再来一杯酒?”
“等等等等……”一旁站着的齐邵耳朵比较好,听了一半迷糊的紧。
“陛下,您是准备和李家小姐开酒楼吗?还是醉霄楼被烧了您要重建一个?李国公大人没和臣说过啊……”
就算再开暗卫的大本营,也不需要他去画菜谱吧?
鸭子……
鱼……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齐少傅,请你帮朕画一桌宴飨图。菜品要丰富,要有美酒佳肴,杯盏碟筷都要精美。朕这副画是用来祭祀的,所以请你画的精致些。”楚承平摆出帝王的架势,以不容拒绝的口气和齐邵说出自己的要求。
齐邵一愣。
祭祀故人?
莫不是先皇陛下和太子殿下?
可如今早就过了中元节了啊?
陛下在下面也不缺吃的吧?
“陛下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
再慢谁知道神仙阿姨会不会跑掉。
“要写祭文吗?”
“不用……唔。落个‘祭顾卿’即可。”
听到少帝的话,齐邵再也没法冷静了。
他几乎是肝肠寸断地悲呼出声来。
“您……您说祭谁?”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齐邵:我的知音,我的暗恋,我的心碎了……碎了……
另一个时空的苏轼:总觉得后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