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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茂咬的牙齿嘎嘎直响,周围想要安抚或看看方氏情况的命妇见了他的神态,骇的退出好几步去。
这人人都说是老实人的信国公,怎地这般可怕!
被皇帝劈头盖脸骂的像是孙子一般的项城王楚濂也很是意外。
邱老太君居然没死???
就知道岐阳王剩下的家伙都是些没什么用的!那些尹朝的人也是,说的是天花乱坠,结果谋划了一个多月,他各种便利都提供了,还不是没杀得了人!
项城王楚濂被皇帝楚睿召上京,原本是看他多年来忠诚低调,准备重用,在朝廷里起平衡作用的。毕竟那时候李茂还没站稳脚跟,勋贵派被世族一派压得抬不起头来,若是有宗亲相助,楚睿便又能添一门助力。
只是楚濂的大儿子太过嚣张,又引起了众怒,楚睿便不能放心用这位皇叔,便让他当了太常寺卿这一闲差,管管宗庙祭祀,宗亲大臣的婚丧嫁娶等事务,算是和权利中枢无缘了。
而后楚濂的大儿子因为和李锐结仇而寻衅,活活被大皇子逼死,他原想着动不了大皇子,罪魁祸首的李锐拿来为儿子偿命也可以,结果世族派居然不但没有强压皇帝给李锐定罪,反倒小小的捞了他一把,让他一点事都没有的出了监牢,只是信国公府里罚了一些银子,直接就点燃了楚濂一直压抑着的那团怒火。
楚濂和楚应元,其实在本质上是一样的人。只是楚濂自制力极强,将自己那种冰冷残酷的内心掩盖起来了而已。他接二连三的受创,亲子死的惨烈之极,皇帝又是那般态度,大皇子逍遥法外,所有仇恨加一起,让楚濂直接倒向了岐阳王一边。
岐阳王早些年起事被镇压,家中后人却逃过了一劫,被岐阳王手下的兵将护着逃跑了。之后他们便一直隐藏起来,化明为暗,悄悄的积蓄着复仇的力量。
岐阳王和楚濂也是堂亲,他的后人也曾悄悄的来找过他。
楚濂此人心中并无太多是非观念,只想闷着头过自己的日子,自然是拒绝了他们拉着一起干的请求,为了担心这些人报复他,加之他们桂州实在是太穷,他便一直卖给他们武器赚一些银两,对他们在自己封地里的一些小动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是两边都不偏倚。
岐阳王之后原本已经对这位王叔不报什么希望了,等他主动示好的时候,简直是喜出望外,惊喜的快要疯狂了。
这些人一心一意想要报复信国公府,和楚濂是一拍即合,加之尹朝后裔和岐阳王之后接触已久,两方早已是盟友关系,这三方互相合起来一起调用京中的资源,准备在起事前干一场大事。
原本他们是想刺杀皇帝的,但楚睿自从先皇被刺以后对这种事小心的很,出门动辄带上几千人马,身边更是高手无数,能近身刺杀,根本是想都不要想。
所以他们就把心思动在了李茂和邱老太君身上。
至于方氏?她死了李茂又不需要丁忧,死了也没用,反倒可以让李茂再结一门好亲事,平添无数助力。他们傻了才会把方氏设为目标。
这几方势力都和信国公府有仇,岐阳王全家上下十七口人等于间接都死在李硕手里,而楚濂一心认为楚应元若不是在灯节碰到邱老太君“仗势欺人”,这事不会闹大,也不会演变成后来那个样子。
尹朝余孽则纯粹是想要大楚更乱一点,信国公府更乱一点,他们好从中谋利。最好信国公府所有人都死完了,他们好架着李锐上位,拿他的身份做文章拿捏住他。
于是楚濂暗中谋划许久,做了无数铺垫,他管着祭祀的具体事宜,对于安排行程和官员就有无数便利。太常寺自两年前他上位一来,里面许多人都渐渐换成了他的心腹和家臣,更是有许多人手可用。
太常寺和其他衙署不一样,低级官员有许多是各家闲散的宗亲子侄进来混个官位好看,再加混口饭吃的,吏部管的也松,常年是有人举荐,很快就批了,都到不了上面。
去年灾厄不断,雹灾完了雪灾,雪灾完了洪灾,按理今年春季大祭就该大办,他又让那两边的人在外不停散播不好的言论,迫的皇帝不得不重视太常寺的奏请,在二月进行大祭。
祭地是亲农之举,皇后亲自捧饭,命妇效尤,这便是机会。
甚至为了照顾命妇们的诸多提议,都是为了这刺杀所准备的。
大理寺少卿家里有尹朝不少死士和暗探没有被抓住,他们在周老太君的车子里做了手脚,一个身材瘦弱的刺客藏在车座之下,周老太君的车夫也是他们的人,又有楚濂心腹的太常寺官员刻意让她的马车和邱老太君的靠在一起等待。
为了尽量不引人注意,他们还准备了毒药和其他暗杀之人,若是有一环邱老太君中招,就不需要动用周老太君家的暗人。这环环相扣,几乎是找不出任何不对来,招招都是必死之局。
但楚濂和这些人都不明白,明明是完美无缺的计划,为何邱老太君没有和周老太君一般,当场身死。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如今几个死士都已经服毒自尽,这永远都是一个谜了。
现代。
N市某个儿科医院。
顾卿睡得迷迷糊糊的,觉得耳边似乎有什么人在唤她。
“顾卿?顾卿?二床的小病人说身体不舒服,问她哪里不舒服又说不上来,你去看看。”
同事廖芳的声音隐隐约约间传来,让她没法安心入睡。
‘我都连续值了三个大夜班了,只有白天能睡三四个小时,说好今晚你值夜的,又来叫我?太奸诈了,我就不醒!’
顾卿其实听到了一些端倪,但她心中有气,情愿继续做梦。
这廖芳,每次都说自己不行,经验不足,然后该是她值夜的时间段都要叫醒她,自己偷偷关起值班室的门睡觉。
这么没规矩的同事,院长居然让她进了医院,而且从不说她,她家关系是有多硬啊?
刚才那梦做得好长啊,那啥,梦的是什么来着?
她好像变成了一个老太太?
是多少岁来着?五十八还是六十八?
她有做这个梦么?
“顾卿!顾卿!顾卿你怎么了?顾卿你别吓我!”廖芳推了顾卿许多下她都没醒,心里一下子慌了。
别是过劳死吧?听说有许多人就这么猝死在加班的时候的!
早知道她就不每天偷懒耍滑了!
廖芳又惊又怕,忍不住惊声尖叫起来。
“来人啊!顾卿出事了!快把心内科的王医生叫过来!”
顾卿一听到廖芳那尖嗓门心脏就直抽抽,一口气也像是喘不上来。
瞎嚷嚷啥呢,她还没死呢!
她不过是从马车里滚下来而已嘛。
咦?
马车?
就在想起往事的一瞬间,顾卿眼前突然出现一片五彩斑斓的景象,再过片刻,她听到有人在一声声的叫着她奶奶,其声嘶哑,字字泣血,听得她心如刀割,哀思如潮,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锐儿,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