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明面上的是不会有了,可是他年纪小,暗地里吃亏总是有的。
李铭看见自家奶奶在发呆,便知道她又开始想些有的没的了。
比如他哥哥在宫里会被人欺负,他爹在朝里会被人欺负,他堂兄在汾州会被胡人欺负,他表弟在陈老大人府里会被亲孙子欺负。
比如他在国子监会被大孩子欺负。
虽然说被人这么关心是很幸福啦,可是他们好歹也是贵胄出身,难不成会像街头的莽孩子一般被人按到地上打不成?
就依他兄长的脾气和力气,谁要欺负他,得先看看自己有几条命好不好?
“二月十五就去上学了。”李铭摸了摸脑袋,“还有半个月。今年二月二我娘要去送果子吗?”
“要送的,我都得去。那天家里大人都不在家,你不准乱跑!”
“哦。”
他想乱跑,也没地方跑啊。
去年大水,今年二月二皇帝要去南边的郊庙祭祀苍天,祈求来年风调雨顺,然后去北面的郊庙祭地,再亲耕以示重农。
所有文武百官都要去耕上几分地,皇后娘娘再带着命妇们来送一些点心果子,做好妇人的典范,这便算祭祀完毕。
由于先皇曾经差点遇刺身亡,现在这位皇帝楚睿就不爱出门祭祀,有时候干脆就叫宗亲或大臣代替他去祭祀。
皇帝都不去,皇后就更不去了,命妇便去的也少,顾卿和方氏也不知道享了多少年的清闲日子。
但是去年大水,还是有许多不好的传闻出来,有说皇帝不敬天地鬼神,天地就降下灾祸的;还有说国之将亡必有妖孽,这是妖龙作乱的,弄的人心惶惶。
于是一来为了堵悠悠之口,二来楚睿心里也怕是自己不恭造成的灾祸,三来张璇玑说北方即将大乱,让他心中难以释怀,所以今年他便准了太常寺的奏请,在二月二的青龙节大祭一次。
皇后有孕不可操劳,今年命妇之首就由刘贤妃暂代。顾卿猜想以皇后的性格,怕是想要硬撑着自己去的,大概是被皇帝劝下了,才不得不由刘贤妃替代。
只可怜她今年都快六十岁了,居然还要跟着一群年轻妇人一起东奔西走,给官员们送饭去。这形式主义从古到今都有,真是累死人也!
到了二月二那天,顾卿在方氏的搀扶下进了朱漆马车,带着在家中做好的各种类型的点心果子,跟着礼官一起往南面的城门而去。
一路上不少去祭祀的官宦人家都同路而行,远远的见到两驾朱漆马车过来,都在一旁避让。朱漆皂顶是超品,朱漆朱顶是一品,老弱妇孺才坐马车,这一门两位能做朱漆马车的诰命,除了晋国公府,就只有信国公府了。
晋国公府正在孝期,那这车驾是哪个府上的,一望便知。
李茂清早就已经入了宫,他们这些官员是跟着皇帝一起祭祀的。由于先祭天,天乃乾,女人不能去,顾卿这些女眷只能先到北面祭地的郊庙先等着,等皇帝祭完天,然后圣驾驾临南方的社庙,等着男人们种完田,这才能做最后的“面子工程”。
顾卿在家中已经把祭祀中的礼仪规矩学的差不多了,待知道居然还要等到皇帝来才能开始祭祀,出门前很是吃了一些扛饿的东西。
方氏虽然比顾卿年轻,可是胃口却没老太太那么好,她清早起来只用了点粥水,到了地方以后胃里有些空,可为了脸上的盛装,她也不敢吃什么东西。
顾卿和方氏下了车,社庙已经有不少太常寺和内侍监的官员出来迎接了。
“邱老太君,陛下吩咐过了,您和几位老封君年事已高,就在马车里等就好。国公夫人请跟我来……”这个引导之人是个太监,显然是专门负责带领命妇的。
顾卿一听还有这种好事,为自己是个老太婆欣喜不已。
谁知道皇帝什么时候才来啊?要是等上一两个小时,岂不是要站晕过去?
还好不是夏天,要是夏天,在车厢里也要给闷死。
顾卿挥舞着小手帕,一脸感动的送走了方氏。
自己保重啊!罚站切记左脚站完了右脚站,交替进行!
太常寺的官员引导着几位老封君将马车停驻在社庙的四周。顾卿的马车停靠在最右边,她的马车前后并无遮挡,只有左边靠着另外一户人家的马车。
那户人家的马车里面也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封君,但只是礼官迎接的时候露面过一回,而后一直都掩着车帘,也不和顾卿打招呼。
顾卿也不是爱交际的人,人家不来和她打招呼才是更好。
自己一个人在里面歇息,对于无时无刻都有人在身旁的顾卿来说,还真惬意的很呢。
只是惬意没有多久,没过一会儿,她突然听到左边的车厢里发出了咚咚咚咚的声音。
声音不大,但因为左边那辆马车和她挨得近,所以她隐隐约约听到了。
难道车子里的老太君晕倒了,头撞了车壁?
还是突发疾病,所以敲车窗示警?
因为皇帝也要来祭祀,所以除了命妇,闲杂人等是不能进入内圈的。花嬷嬷和家中护卫下人都留在了外圈,所有命妇一应的伺候都有内侍监的内谒者和太常寺的低等官员负责。
“那边的老夫人,你没事吧?”
顾卿把车帘掀开,伸出头往那边观望。
那边的车帘动都没动,连咚咚咚声都没有了。
顾卿心中实在在意,便唤了门口的太监和礼官几声,结果却没人答应。
这下她心里咯噔一下,觉得有些不对了。
明明刚才还在好几个人,还问过她渴不渴,要不要喝水的。
她担心等下要是如厕找不到厕所尴尬,拒绝了那个小太监,他还隐隐露出了几分失望的样子,让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外面有人吗?”顾卿又把声音高了几度,头也不往外伸了,感觉把车帘子放下来准备出去找人救援。
她们车子停的地方并不偏僻,但因为怕有穿堂风让她们这些年纪大了的老太君受寒,有一面是靠着社庙的,能跑的方向只有三面。
前面掌着马车的礼官没有了声音,旁边又无人搭理,顾卿心里乱糟糟的,后背上冷汗也不停的在冒。
谁料她还没站起身,从左侧那辆马车的车厢里突然射出了一支弩箭!
这支弩箭穿透了她的车帘急速而过,甚至将车窗最里面的纱帘给带了下来,然后擦着顾卿的头发从另一边的窗户射出去了。
弩箭擦过她头发的时候带走了她不少头发,她直觉头皮一阵发紧,然后一疼,箭就穿过去了。
奶奶的,那一块肯定秃了!
顾卿一口气吓得差点没提上来,也顾不得自己头发已经散下来了。若不是她没有站起身,这射中她头发的弩箭射中的就是她的身体!
顾卿瞟了一眼左边,发现左边那个老封君的马车车窗边有一个极为瘦小的男人,手臂上架着一把手弩,正瞄准着她。
又一直弩箭直接洞穿了左侧的车身射了进来,直直钉在了右边的车身上。
“啊!!!!”
顾卿发出一声尖叫,立刻伏□子卧倒在马车底部,将自己伸展的平平的。
妈的,还是连弩!
她在心里暗骂了一声,伸手从车壁上拔下那支弩箭。
谢天谢地,扎的不深。
她只能装死。
人家拿着武器,又站得这么近,她冲出马车就是给人当活靶子打。
与此同时,她的尖叫还是引起了不远处禁卫们的注意,立刻有人大叫着往这边跑来。那刺客十分谨慎,不但没有逃跑,反倒纵身一跃,像是特技演员那般从左边的马车直接跳窗钻进了顾卿的马车。
听见窗边嘭通一声巨响,顾卿的心沉到了谷底。
吾命休矣!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刺客甲:太夫人,喝不喝水?
顾卿:(万一尿尿好麻烦)不要了。
刺客甲:(收回毒水)好可惜。
刺客乙:太夫人,要不要更衣?
顾卿:(太监也是男人,多别扭啊,憋着!)不要了。
刺客乙:……好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