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微微一笑,“这有什么。当年我也是进门第三年,才怀上松儿的。”老太太也从没说过什么。子嗣之事,要顺其自然方好。
谢老太太知道喜信后另有一番折腾,命人赏了不少药材、补品,从吃什么喝什么到穿什么舒服以至哪种睡姿最好,管了个密不透风。又专门差了两名生养过孩子的嬷嬷过去服侍沐氏,“好孩子,莫嫌她们啰嗦,都是为了你好。”
家中仆役侍女皆有赏赐,跟过年似的喜庆。谢大爷命人翻出一坛子陈酿梨花白,乐呵呵邀请谢四爷,“玉郎,陪大哥喝一杯。”大哥快要做祖父了。
谢四爷赞道:“好酒!”喝下一杯美酒,通身舒泰,大包大揽,“大哥,等您做了祖父,我教您抱孩子。”谢大爷酒量不行,没两杯就有了酒意,轻飘飘说道:“好啊,好啊。”等你教我抱孩子。
喝了一通酒,谢四爷神色如常,去了静馨院。“阿离,咱们再生个孩子吧。”抱着何离不住的喃喃,定要再生个孩子。何离知他有了酒,微笑答应了,哄他洗漱了躺下。
“不拘像棠儿,或是像小七,都好。”谢四爷躺下之后,兀自还在喋喋不休,“生儿子自然好,生女儿也不坏。”像小七一样伶俐可爱,多好。小七才这么一点点大,已经有了外心,若再有个小小七,可不容她轻易被外男拐了去。
谢四爷躺在何离怀中,像个爱撒娇的小男孩儿一般,任性的说这说那。何离温柔凝视他,口中说着,“好好好,是是是。”哄孩子一样。
“阿离,你像月亮一样美丽。”谢四爷眼神清澈明净,“那晚你也是这样美。阿离,你那时是怎么骗我的?”
何离慢慢靠近他,吻住他的唇,“明明是玉郎骗我的。”两人一边连连亲吻,一边互不认账,“是你骗了我。”人家的第一次,这么宝贵,被你这小骗子骗走了。
谢流年这晚又被偷走了。大杀四方后睡在大圆床上,咪着眼跟张屷说话,“我爹爹说,等我住到恬院,便不许再被偷走了。”单住了,算是大姑娘了吧。
张屷本来跟她不一个被窝,闻言掀起薄纱被,“小不点儿,咱们盖一条被子吧。”往后小不点儿渐渐大了,谢世叔那小气鬼肯定不许她再来自家住。
谢流年打了个呵欠,“好啊。”这么热的天盖一条被子?好吧,无所谓了。张屷钻进她的被窝,躺了一会儿,捉住她的小手,放在自己胸上。
“张乃山,要是冬天,我肯定愿跟你睡一个被窝,多暖和呀。”谢流年迷迷糊糊说道。“小不点儿,我不管冬天夏天,都愿跟你睡一个被窝。”张屷比她大几岁,比她郑重。
谢四爷酒量很好,第二天神色如常,根本看不出前一晚喝多了。这天皇帝召他讲经,末了问了个很让人费踌躇的问题,“让九皇子出阁读书,此时可适宜?”出阁读书,只有太子方才能够。
“是否出阁读书,并不重要。”谢四爷答的从容,“出阁读书,向由学问渊博、品格方正之人为师。学问渊博,能做足寻章摘句阐微释义的功夫,若是培养学者自然并无不可,若是培养君王,便觉是隔靴搔痒。”
皇帝苍白面容上浮上一丝微笑,“卿和南宁侯相谈甚欢?”谢四爷面不改色,“南宁侯府,好酒颇多。”皇帝笑容愈来愈盛,“卿果真是有趣之人。”
第二年春上,谢家三位姑娘择吉日迁入新居。每人除自幼乳母之外,另配有教引嬷嬷四人,贴身服侍的大丫头两人,小丫头四人,粗使丫头六人。谢流年顿觉身价倍增,指挥这么多人了我!
“上学了,不是奶娃娃了。”谢老太太乐呵呵的,“往后要学道理学规矩,也要学着自己管事了!”再怎么娇生惯养的小姐,也要学着管好身边人啊。
恬院跟静馨院离的很近,只隔着一条细鹅卵石路。谢流年常常晚饭后带着两个大丫头鹿鸣、之苹,散步到静馨院,陪何离说会子话。
常常会遇到谢四爷。常常是谢四爷跟何离痴痴相望,谢流年落荒而逃,“你们娘儿俩早点睡吧,早点睡吧。”
四月,朝廷中有了大事。皇帝终于开了金口,解决掉拖延了这么多年的立储大事:“自朕奉先帝遗诏登基以来,凡军国重务,用人行政大端,未至倦勤,不敢自逸。绪应鸿续,夙夜兢兢,仰为祖宗谟烈昭缶,付托至重,承祧行庆,端在元良。九皇子为宗室首嗣,天意所属,兹恪遵初诏,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朕疾患固久,思一日万机不可久旷,兹命皇太子持玺升文华殿,分理庶政,抚军监国。百司所奏之事,皆启皇太子决之。”
静孝庵中,静孝真人宽袍大袖,孑然独立,地面上一堆碎瓷器。旁边几名小道姑低头侍立,都吓的战战兢兢,一句话不敢说。
大皇子缓缓走了进来。“清理干净。”淡淡吩咐道。小道姑如闻纶音,忙答应了,小心翼翼蹲下来清理碎片。大皇子携起静孝真人的手,走到静室坐下。“母亲何必动气?这不是结束,只是开始。”立为太子,并不等于能真正坐上那个宝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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