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娘娘,再过两年,奴婢就跟您二十年了。”镜花轻声道。
柳贞吉转身,微笑看了眼伺候她多年的奴婢的脸。
丫环是奴婢,但算来,她也未曾亏待过她们……
当然,她留着的这几个人,也未曾对不起她过。
哪怕镜花在宫外的儿女被人挟制了,也没让她再次遭到背叛。
“辛苦你了,”柳贞吉说完,这时候偏殿不远,有守在门边的暗卫走了过来,在她身边浅言了一句,她又回头对镜花说,“别怕,你的大郎幺妹他们无事,已救出来了,不过,你现在只能当作不知情。”
镜花微笑点头,神情不见丝毫端倪,“奴婢明白。”
柳贞吉朝她点头,进了门。
“皇上。”她见到人,就叫了一声。
“过来。”见到她,周容浚脸色柔和。
柳贞吉朝他笑笑,等靠得近了,才欠了欠身,等在他身边坐下,看向了不远处跪着的人。
偏殿宝座不高,让下殿不过六步阶梯,不像金銮殿的有十二步,现在这点距离,她能看清楚下首跪着的人的脑顶。
“这是七王爷?”她偏头问向身边的丈夫。
见她疑惑,周容浚哼笑了两声,朝下懒懒道,“七皇弟何不抬起头让你皇嫂看看你的模样,你皇嫂都快认不出你来了。”
那底下跪着的人闻言慢慢抬起了头。
柳贞吉看到他肿得不见原貌的脸,又偏了头,“七王爷?”
“再真不过。”周容浚说着,招手让苏公公把他的披风拿来,盖到了她的腿上。
十月底的天气凉了,不过也没冷到烧炭的时候,平时多注意点穿衣就是。
她的咳嗽费了近两个月才好,万万不能再复发了。
“不是还有一个司家之后?”柳贞吉又道。
“死了。”周容浚淡道。
底下的周行言听了吃吃地笑了,抬头看向周容浚,语气冷淡,“皇兄最喜五马分尸不过了,没想到,现在还喜欢,您那虐人的方式,还真是千年如一日。”
柳贞吉听了奇怪地“哦”了一声,看着他道,“你不是不管此事?不是不值得管?”
“子文侯擅自作的主。”
“这倒不怪了,”柳贞吉了然点头,“子文侯最擅这个。”
怎么让人难受怎么来。
柳贞吉觉得哪怕户公公还在世,也是要对这位侯爷高看一眼。
“皇嫂……”
“嗯。”柳贞吉还算淡定。
“皇嫂看着脸色不错。”
柳贞吉笑笑,“我听说你想害我。”
“小七不敢。”
“哪……”柳贞吉摇摇头,“你没什么不敢的。”
“呵。”言王轻笑了一声,眼睛冰冷地盯着她,如嗜血的野兽盯着猎物,“皇嫂就没哪觉得不适?”
“没哪,”柳贞吉看向底下的镜花,“你日夜侍侯我,觉得本宫哪有不对的?”
“奴婢没觉得您哪有不对的。”镜花恭敬地欠腰。
“本宫也是这般觉得的,镜花你去门边,把门边的人传进来。”
“奴婢遵令。”
镜花刚应了声,柳贞吉偏了下头,又道,“算了,不带小孩子进来了,把那位真的司公子带进来就是……”
言王脸色陡然大变。
皇帝懒懒靠着宝座的椅臂,淡然不语。
皇后娘娘话倒是挺多,接着对言王道,“皇嫂失职,居然到今日才知你有四儿三女……”
可惜她自己,明明想多生一两个,也还只是一儿一女。
“皇后娘娘……”周行言开了口,“要杀要剐随您的便,只是,稚子无辜,罪臣最小的那一个不过三个月,念皇后娘娘念在小儿还不通世事,连眼睛也没睁全的份上,饶他一命。”
柳贞吉听了失笑,喃喃,“稚子无辜?这么多无辜的,就我是死是活都不无辜。”
承武皇听了皱眉,拍了下她的手。
柳贞吉当没看到,转而对下面的周行言道,“你知道我非要见你,是为的什么吗?”
周行言抿紧了嘴。
“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柳贞吉起身走下殿,站到言王面前,“你是觉得你是出错了娘胎,才落到了如今一败涂地的地步吧?”
“一步涂地?”周行言慢慢念了这四字,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看着柳贞吉满眼的讥诮,“皇嫂,你认为你再聪明不过吧?不过,如若我皇兄知道你跟钱保丰真的有染,不知道你这自以为是的聪明还有没有用!”
说罢,又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朝殿上的人大道,“皇兄,你英明一世,没想到,你这个皇后不过也是荡……”
他话至此,没再说下去了,因为周容浚已经下了殿阶,一掌掐住了他的下巴,另一手,掐着他舌头,用尽他全身力气一点点往外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