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这样一句酒话,让我困扰了很多年。那一次张仲坚没能进得了皇宫,我也没能抓得住他。他不善兵器,又很难近的了我的身前,所以我自然占了便宜,后来,又来了一个叫翟让的,他们两人联手,我便不是对手了。那一日也凶险的狠,若不是后来禁军神弩营赶到,说不得我会被他们两个打一顿。”
被翟让和张仲坚这两个人打一顿,自然没有什么好下场。
说完这两件事之后,文刖笑了笑道:“你看,我随便说一说,便有两件在你们看来的耻辱事,尤其是第一件,到现在我想起来依然觉得丢人,王家那人的刀法实在精奇,便是我现在和他打,依然胜不了他。所以,耻辱这种事除了让自己很烦恼之外,还有什么其他意义呢?”
……
……
“大人,咱们过了黄河之后是不是就要将行进的速度加快一些?”
凰鸾扫了一眼在雨中树下休息的士兵们问道。
如今在文刖手下的这支队伍中有三种人,一种是龙庭卫,一种是府兵,一种是禁军。这三种人看他们在雨中的样子便会区分的一清二楚,完全不必费力去辨认。第一种,树下席地而坐完全不顾风雨,抓紧时间休息并且还有心思说笑的,是大隋府兵。第二种,皱着眉头不停低头打量着自己,心疼身上的锦衣和脚上牛皮靴子的,是龙庭卫。第三种,不断的咒骂着这鬼天气,恨不得立刻就找人拼命样子的,自然便是禁军。
文刖摇了摇头道:“过了黄河之后还是要逐个郡县的走,逐个地方官员去拜访。”
“朝中一定会有人不理解您的。”
青鸢有些担心的说道。
“陛下理解就行了,我何必去管别人怎么想?”
文刖轻笑道:“这天下间陛下信我便足够了,还需要去管他人怎么想怎么做怎么龌龊做什么?”
说道这里他脸色忽然变了一下,眉宇间闪过一缕悲凉。
“陛下是天下间至高至强的!”
他像是在追忆,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这句话和之前的话并不是很连贯,但青鸢和凰鸾都知道大人想起了什么。大隋的天下已经乱了,皇帝无论在哪里,旨意不出五百里便没了作用。天下间至高至强的那个人,如今也仅仅是活在裴矩虞世基那些人编造出的承平盛世里。皇帝不喜欢听有人造反,于是已经烂如狗屎的天下便没人造反。陛下不喜欢听天灾人祸,于是大隋已经好几年没有闹过灾了。陛下喜欢有祥瑞,于是第一次征伐辽东的时候祥瑞不断。第二次征辽东的时候陛下不喜欢祥瑞了,于是便一件都没有冒出来。
三个人站在那里,沉默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文刖的眉角忽然挑了一下,抬头望远处望去,视线穿过雨幕落在几百米外的一座高坡上,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人,骑着一匹马,手里擎着一柄很大很大的黑伞。黑伞本来是那人夹在腋下的,到了高坡之上才展开,或许因为他的气力不足,又或是不熟悉那黑伞,所以他展开那黑伞的动作有些生涩笨拙。
不过那人展开黑伞之后,晃动几下挑衅一般的动作倒是做的熟练之极。
……
……
“龙庭卫!”
当青鸢看到那骑马的人展开黑伞之后,眼神立刻变得凌厉阴寒起来。她往前走了一步,遥遥指向高坡:“龙庭卫!拿下那个人,要活口!”
几十个龙庭卫立刻翻身上马,催动坐骑往高坡那边冲了过去。昨夜就开始下的雨此时已经小了许多,可是依然密集,所以打在那些龙庭卫骑兵的身上,弹起一层白色,如同穿了一件白色甲胄似的。
骑马站在高坡上的人见龙庭卫朝他那边去了,似乎是叫了一声然后拨转马头就跑。
他转身下了高坡便再也不见了踪迹,几十个龙庭卫骑兵上了高坡然后冲下去,也不见了背影,天地间只有漫无边际的雨还在不知厌烦的下着。
“来人很强!”
凰鸾看了文刖一眼后说道:“外围布置了府兵游骑,再远处也放出去了斥候,可他还依然能靠近咱们一里之内,不是此人武艺高强一个人杀了那个方向所有的斥候游骑,便是他有不少帮手。”
文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就这样等了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青鸢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起来。
“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