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就是杨菊花念着还有女儿,坚持了下来,不然换个软弱想不开的,怕是早就自尽了。
宝瓶与玉钗则是气的咬牙切齿连连跺脚。
“但胡管事仍然贪图奴婢家中的银子,见奴婢要佃田种,便欺负奴婢不会种地,生生把最次的沙田当作良田佃给了奴婢来种……第二年奴婢打问清楚不想种了,但却没想到,他居然在头年写下的契约上弄假,奴婢本来只是种一年的,结果上边硬生生加到了五年!
之后胡管事又用挖渠,修河堤……等名义向奴婢索钱,这一点庄子里的农户都能做证,因为胡管事向每个人都讨要了,有钱的就要多给,没钱的少给一些。
以前还说农庄买牛,春耕时大家一起轮流着用,但钱收上去了,却没有见买牛回来……没过几年,奴婢手里的钱就全被胡管事给蒙骗了去……今天小少爷说让送几只鸡过去,胡管事记恨奴婢一直不同意嫁给李五,还有先前奴婢的女儿说了句话,便让李五等人把奴婢家里的鸡全都给捉住杀了,一文钱也不给,可怜奴婢现在就是靠着养鸡生些鸡蛋,拿去卖了过日子啊……”
随着杨菊花一件一件将事情说出来,胡管事的脸就是越来越白。
江龙没有说话,背负双手缓步来到了胡管事近前,盯向胡管事的眼睛。
胡管事艰难的咽了口唾沫,避开江龙的目光,“她,她是不甘心小的今天不给钱便杀她家里的鸡,所以才血口喷人!
小少爷,她这是不想把鸡拿给您吃啊!”
江龙没指望胡管事现在就认罪,而且杨菊花说出的这点事情也不能真把胡管事怎么样,顶多打在地上打上一顿板子而已,他移开目光,望向了站在一旁的田大壮。
田大壮立即就是跪下回话。
相比杨菊花的私人恩怨,田大壮说出来的话,就足以致胡管事于死地了。
做假账,自行加租子,私自做主高价把已经改好的良田出售给外人,再低价买进沙田相抵亩数,暗中隐瞒良田,次田,以及沙田的各自数目,而且除了贪钱之外,胡管事居然还逼死过一家四口佃农!
那户佃农太过老实,而且家中青壮早年病逝,只剩下了好欺负的老人与小孩子,最终全家四口全部上吊而亡。
江龙一双手紧紧的捏成了拳头,眸子里一片冷冰。
“还有……”说到最后,田大壮似是还想说一件事情,但却偏头看了一眼胡管事一家人的方向,又是给吞咽了回去。
“胡庄头,现在你还要狡辩么?”江龙紧紧盯着胡管事的眼睛,寒声问道。
胡管事知道大势已去,跪下的身体不停的打着摆子,最后时刻只能祭出最后的杀手锏,“小的,小的是姜嬷嬷的心腹手下。”
说完这句话后胡管事努力的仰起脑袋,想要在江龙没有表情的脸上看到一点希望。
但江龙却是直接一挥手,“来人,执行景府家法!”
“不要……”胡管事声音嘶哑的大吼。
杨海波已经是如虎狼般飞扑了上去,一手揪着胡管事的衣领,便是径直拖到了一边。
李亮寻来两根执行家法的板子,出声问道:“小少爷,打多少板子?”
杨海波往手心吐了口唾沫,摩拳擦掌,那板子带上手柄长度有一丈,厚达三寸,只要稍动些手脚,不用十板子,他就能要了胡管事的小命!
“死!”
江龙只是轻轻吐出一个字。
嗡的一声,佃农这边就是骚乱了起来。
任谁也没有想到,江龙居然要直接将胡管事给打杀了!
就连之前一直对着胡管事咬牙切齿的玉钗与宝瓶,也是给吓了一跳。
认真打量江龙那张不带丝毫感情的脸庞,确定他不是说笑,不知怎的,二女对于江龙便是升起了一丝敬畏之心。
“不要,小少爷饶命啊!”
胡管事挣扎大叫。
杨海波愣了愣,随即便是猛然上前直接把胡管事踹倒在地。
如果江龙只是让打几十个板子,那便只能招呼胡管事的屁股。
这是规矩。
但现在命令直接将其打死,那就可以随便打了。
高高扬起板子,胸中窝着无尽怒火的杨海波便是直接一板子打在了胡管事的腿上。
胡管事想要爬起身来江龙这里求饶,直接就被撂倒。
咔嚓一声。
那条腿已经是断了。
“啊!”胡管事打着滚,撕心裂肺的惨叫。
“小的不敢了,求小少爷饶命啊!”
四周一下就是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很多人都是露出惊惧的神色,大部分妇人则是连忙把身旁踮着脚张望的孩子给搂进怀里。
生怕会吓到孩子。
林雅手里紧紧捏着丝帕,手心出汗,飞快的别过了脑袋,娇躯不可抑制的一阵发抖。
同时脸上浮起了一抹浓浓的悲伤,当年一直心疼关照,对她极为忠心的奶娘就是被继母陷害找到发作的由头,这般让府中手粗脚大的婆子给用板子活活打死的!
而且还让当时只有几岁大的她在旁边观刑!
奶娘没有像胡管事这般大声哭嚎,不断的求饶。
只是静静的爬在地上,任由那板子如雨点般落下,咬着牙,一声不吭。
在临死之际,才艰难的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奶娘嘴角溢出的那一抹刺目的血迹,至今仍然印在她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