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匠作坊外,三横怎么着了?当时天已放亮,沥重在作坊墙头,见三横正背了葫芦,步履紧急,往不远一匹马处狂奔,知道自己又上当了。嗐,当时在‘一灯油’就让他假装中箭,受了骗。这回这小子竟故技重演。又骗了一回。沥重呀沥重,焉能一个坑摔我两次?想到这儿,沥重咬牙切齿,弯弓搭箭,一箭射向那水葫芦。‘噗’的一声,不偏不倚,羽箭正中大葫芦。两下那蘸火用的药水全流光了。
三横这趟是白忙活了。可知道后面沥重追得紧,没有办法,逃吧。三横打马如飞,好容易,看看后头人是追不上了。他回头相望远去的西夏南都,摇头叹气。这一回合,沥重和三横,谁也没赢。不,应该说,都输了个惨。
那一头,再说沥双气哼哼找到苏妃。苏听完故意轻轻一笑:
“咳,我当什么大事哪?你要找个男人,以你长公主的地位、才貌,那男的还不是像绿豆蝇似的,‘嗡嗡’地屁股后面一堆一堆的呀。快把这个小鬼子给忘了!”
“奶妈啊,你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我并不在乎一定是谁。那个人我也早忘了。我想说的是这个理。你说这个臭小子成天在外头瞎晃,也就算了。好,今她跑我屋子里撒野。我什么时候上过她那呀,这不是欺负人嘛。”
“嗯,这倒是明摆的事。唉,你说她这是要干嘛?”
“给我难看。”
“不对,不对。她犯不上。”
“那她要干什么?”
“沥双,你也不小了,眼看你父皇一天不如一天。你那个兄弟,没个成形,将来父王龙驭殡天之后,怎么办呐?”
“不许你说我爹。”
“孩子啊,他也是我丈夫。我也希望他万寿无疆。可你想过没有,嗐,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以你的才华,比沥重如何?”
“她哪一样比我强?”
“着哇,以你的才华,那真要治理大夏,那还不是你拓跋先祖的造化,全国老百姓的福分哇。要让沥重干这件事,不要说祖宗蒙羞,百姓遭殃,你我还有好日子过吗?她还没咋的呢,先到你宫里踩豁你呀。这叫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呀。”
“奶娘,你说得也有点道理。”
“什么叫有点哇?打一小我看着你,我心里就舒坦。这孩子怎么长得这么漂亮?就跟天上掉下来似的。等长大了你念了书,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那聪明得不得了。没人比得上。你说你漂亮吧,五百年里头许是能找着一个。可你的聪明才智,八百年党项人,找不出来呀。”
“真的?”
“可不!那你就从天上下来的,这是你父王的大福呀!”
“瞧你说的,跟真的是的。”沥双就喜欢听这个。
“唉,我一个人说不算数,满朝文武谁不这么讲?”
“真的?”
“不是真的!”
“瞧,你逗我玩干嘛?”
“也不能这么说。满朝文武大部分就是我刚才的意思。朝中文武中的确也有说你坏话的。当然人数不多,这些个没良心的。”
“都谁?我饶不了他们。”
“还有谁?不过你动不了他们!”
“都谁吧?”
“这你可是明知故问了,沥重屁股后头那几位,你就没数?”
“是他们呀,一帮瘪头烂蒜!”
“唉,你别不防。千百年宫里头的事,那阴招多去啦。我想沥重今天是早有准备的。得得,不说了。这个,瞧把我们大公主气的。咱不跟她治气,将来她真就上了台,咱就做她一个太平公主,也挺好的。挺好。咱们娘俩一块儿看看花,喝个茶五六的,不挺好吗?!行了,别生气了!”
这苏妃哪是劝合呢?分明是火上烧油。沥双气哼了一夜,没睡好不说,第二天午饭前就被老父皇叫去了。老皇帝神色凝重,说昨天那个人,画了铁匠作坊的图,又偷了箭头。最后重重警告沥双,今后决不能随便找男人混三混四的。这个把沥双也吓着了。她又羞又气又委屈,午饭没吃,又来到苏妃这儿。
“别气了,你父皇,那是疼你!”
“什么疼?他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