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传信给你爹,你不许多管,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样子!”顿了顿,又道:“金世子那头,我会以着长安长公主的闺中密友名头,给他送一份谢礼去。长安长公主不在京城,他独自一人在此,我好容易回来一次,本就给他备了份礼的。”
贾敏又道:“你呢,说你机灵,昨日这事儿就没有办好!那个小丫鬟可靠吗?你有打点吗?就记着传消息了,若万一那丫头子是个心大的,又或者有二心,你这就是实实在在私相授受的把柄,你知道不知道!”贾敏恨恨地一点她额头:“你的聪明就从来没用到正点上!幸亏金世子留了个心眼子,送了张白条,没写字在上头!不然你的名声啊,叫人知道就完了!”
林薇撅了撅嘴,撒娇道:“好嘛好嘛!是女儿粗心大意忘记了!女儿一会儿起床便去料理!”不是她粗心,是真的前世带来的习惯,今生前七年还不到男女大防的时候,这事儿当时真的没想太多。
贾敏斜了她一眼,道:“罢了,如今在你外祖母家,你那点子心眼儿未必能不留痕迹,这事儿的收尾我替你处理了!”
“谢谢娘!”林薇笑嘻嘻凑上去亲了贾敏一口。想了想,又道:“金世子说的消息,我瞧着娘怎么好像并不很惊讶?莫非爹娘早就有预料了?”
贾敏闻言神色有些黯然:“三月间的时候,你外祖父就来信说过这事儿。皇上信任你爹是好事儿,但这个时节晋王楚王正热闹,连你外祖父都避之唯恐不及。如今咱们林家老的老,小的小,怎敢让你爹这个时候去趟浑水。你外祖父想尽了办法拖住了,没想到,他这一去,皇上又想起来了这起子事!”
林薇也默然,从前她的祖父林老侯爷去的早,但还有外祖父在,她爹林如海自己也是有能为的,旁人等闲也不会欺负到林家头上去。但如今外祖父也去了,荣国府自顾不暇,又无后继之势,旁人再不会卖这个面子了,她爹就真的是单打独斗、直面所有了。
别说什么同年,每一科的同年那么多人,能抱团儿的有几个?便是有,也多是可共富贵,不可共艰难!真到有需要的那一天,能帮着说几句话都算是很好的交情了!
林薇在心里默默叹息,生在这样的时代,家族人丁单薄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儿!纵然没有尾大不掉的族人惹麻烦,却也没有真正能互为臂膀,互相支撑的骨肉兄弟!当然,原著里如贾赦、贾政这般的,世家里不在少数。可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如果真的外间有事儿,还是会一致对外的,不在别的,只因这个时代,真出大事儿,是一大家子都要倒霉的,可不是现代谁犯法谁坐牢!在这里,最无奈的词叫连坐;最严重的那个词,叫诛九族!
起床后,贾敏便派了人言道回去京里林府瞧瞧,拿些东西过来,实则是叫人回去传了信,另从京城里的林府派了得力的人一路快马回杭州去报信与林如海知道。
林薇知道了,也不得不感叹到底是她娘,做事儿就是谨慎。这事儿往大了说,是金晟窥探帝意;更有甚者,是林家和西宁王府勾连。是以贾敏如此小心,再正确不过了!
在贾府的这些日子,差不多日日都是一样的,早起便到贾母处,然后一起哭灵,到了极晚的时候才回房,勉勉强强洗漱就睡过去,一连四十多天,直到出殡。
出殡这日,诸王孙公子不可枚数,几位皇子、及东西南北四王,诸国公侯府都设了路祭。亦有一些平日里关系近的,先备了祭礼遣人来,次后坐了大轿,打伞鸣锣,亲来上祭。
送殡队伍浩浩荡荡,压地银一般,一连摆了三四里远。因贾家祖籍金陵,故此次送殡是先将贾代善的灵柩送往贾家的家庙铁槛寺寄放,之后再测算好了日子,由嫡子嫡孙扶灵柩回乡。如此这般,从铁槛寺送殡回来,一场丧事才算是勉强结束,亲朋好友都各自归家,只余血脉亲人悲伤继续,随着时光慢慢抚平。
“向来相送人,各自还其家。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林薇独自一人站在先前停灵的荣禧堂正厅,四周已随着送殡搬挪一空,最早先的摆设尚未复原,只余空荡荡的一所厅堂,孤零零挂着牌匾和两侧的题词。
她在心里默默的道:“外祖父,圆儿明日预备一试,成与不成,只能看天意了!外祖父您在天有灵,请保佑外孙女儿,也保佑贾家所有的人,真的能从这里牵出一条改变荣国府未来命运的线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