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也不知那位怎么想的,严令官民臣妇避孕落胎,有了孩儿必须生养,否则就犯了大罪。”
花吟柔声安慰道:“大金土地广袤,人烟稀少,如今民生凋敝,陛下此举也是为鼓励生育,添丁进口,壮大金国。”
梁飞若对生子之事怨念颇深,闻言翻了个白眼,道:“这世上有稀罕孩子的,也有那只生两三个就够够得了,我们家现在就够够得啦!”
花吟也是谈兴正浓,闻言话接的快,“两三个怎么够?若是我十个八个都嫌不够。”言毕,一愣,自知失言。
梁飞若却毫无所觉,笑哈哈道:“那就别蹉跎岁月啦,该生就生啊。”因着乌丸猛知道梁飞若是个性急的,怕她口无遮拦坏事,因此花吟在宫中的情形并未如实相告,而梁飞若只知花吟在阻止耶律瑾攻打周国时犯了大错,现下不被陛下原谅,其他的恩恩怨怨她并不知情,心内只道既然都留在宫内了,重归于好也只是迟早的事。只是陛下一直不放花吟出来,也不让她们进宫探望,这让她怨念不已。
花吟慢慢扯了个笑,心里冷了下来,不着痕迹的转了话题,道:“时候也差不多了,你也该回去了,我那边估计也有很多事要忙。”
梁飞若击掌道:“也是!孩子们见不着我估计都乱套了!见你好好的,我就放心啦!”言毕,一把将花吟扯了起来,力气大的很。
花吟猛的被她拽起来,眼前一懵,有些儿晕,梁飞若却没在意,哈哈大笑,跟个正宗的金国妇人一样的豪迈,她出其不意的朝花吟的腰上捏了一把,啧啧道:“没有生养过孩子的就是不一样,瞧瞧这小腰,啧啧,所以这女人啊,还是不要嫁人生子的好,永远年轻貌美!也不对,去年冬我还见过素锦一回,她就老了许多,眼角都是细纹,看来人和人啊还是不一样的。”随即她凑近她,“你不会真的钻研出了什么驻颜秘术了吧?”她又握住花吟的手摸来摸去,就跟个色中饿鬼一般,“你这冰肌玉骨不会是真的吧?”
花吟收回手,背在身后,老神在在,睨了她一眼,“都说了是秘术了,密不外传。”
梁飞若不屑的嗤了声,又姐俩好的拥住她,道:“你不在的这几年我都闷死了,我就说么,你回来了才好玩。算了,这冰肌玉骨我就不跟你讨教了,只求你将来与陛下和好了,替我讨个人情,偷偷配点避子丸给我啊,我是真不想再生孩子了。”
花吟含糊应着,梁飞若却一副尤嫌不足,不说个三天三夜都说不够的样子,但俩名护卫已经意图明显的沉着脸隔开了二人。
梁飞若狠瞪了他二人一眼,无奈,只得与她挥挥手道:“等你得了自由,咱们再聊个痛快。”
花吟笑眯眯的点点头。
二人分道扬镳,朝不同的方向走去,花吟是官员,自然与太医署那帮人在一起,但因她是女子,特恩准单给了她一个帐篷。
可这回来的路上,花吟明显的感觉到那个男护卫几次欲言又止,终于,花吟先忍不住了,“你是便秘了还是怎地?有话直说。”
男护卫终于厚着脸皮,没大好意思道:“太医令,您那个能让身体变凉的法子……”
花吟反应了下,才明白他说的是她的玩笑话“冰肌玉骨”,含笑点点头,“好啊,我教你,等天最冷的时候你来找我。”
花吟身上的冷与耶律瑾以前的寒症又不一样,她只是单纯的觉得冷,因曾伤了根本,容易体虚乏力。而寒症却是骨血仿若被冻住,若没有名贵药材养着,活不长久。
花吟之后的一天都在自己的帐篷内待着,即便外头人马沸腾,热闹非凡,她仍能静下心,安安稳稳的写书,她的《医典》第二册早就完本了,如今已开始写第三本,但耶律瑾显然没她厚道,第二本收入国库,当做大金的医学宝典,无意流传出去的样子。花吟无可奈何,只能听之任之。
入夜,外头又是唱歌又是跳舞,比白日有过之而无不及,草原昼夜温差大,白日还害怕太阳灼晒不敢出来的人,如今都雀跃的跑了出来,无论男女皆打扮的花红柳绿,只盼能觅到心上人。
花吟忙完手头的工作,也感到体力不支了,都脱了衣裳准备躺下歇着了,外头突然急匆匆进来禀报说:“太医令大人,宴会上有人伤着了,请您过去包扎。”
花吟老大不乐意,说:“太医署跟来了那么多人,你随便找俩个过去就是了,你没见我已经睡下了吗?”
小厮埋着头,为难道:“可是陛下的吩咐……”
花吟心内重重一叹,又匆匆穿好衣裳,大致问明了情况就匆匆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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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耶律瑾白日里按照往年惯例,先是开弓猎了一头狼,后又亲自主持了几场大型活动,不知不觉这一天就过去了。到了晚上,篝火燃起,宰牛宰羊,载歌载舞,围绕在他身边的女孩子就多了起来,准确的说从他出现开始,女人们的目光就从未离开过他,只是他惯于被仰视被注目,也就没特别在意过男女。只是现在闲了下来,各部族的族长们争抢着恨不得将送女儿的意思摆到明面上来,耶律瑾就有些烦了。
不过今年不同往年,虽然族长大臣们往他身边塞女人的热情一年高过一年,惹烦了他,早早离场,那是他惯常的做法。但今年他却饶有兴致的欣赏那些女人为了吸引他的注意花招用尽。
而那些女人显然将坐在他下首的吉云公主当成了最大的劲敌,看着吉云公主一年美过一年的容颜,无不呕的心里都快吐血了。
耷拉族长因为女儿的缘故,在众族长中颇有面子,看着女儿的眼神也充满了殷切的期盼和激赏。
吉云也无所畏惧的迎视着或羡慕或嫉恨的女人们,在她看来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对她最大的肯定。
场内女人们扭动腰肢,男子和歌击鼓。
耶律瑾侧了耳畔,听护卫与他原原本本的汇报这一日子下来花吟的所有举止言谈,这已经成了他劳累一日最舒心的放松方式了。
经过了那一日他的严词训斥后,花吟确实不再动不动就抱怨了,仿似又回到了那个只管埋头做事的老好人模样了。
但护卫口述出来的形象,呈现在他的脑海里却是一副垂垂老矣的老人家,这又让他感到了不舒服。
他不喜欢老气横秋的她,起先他想不明白,后来他意识到老人家就意味着随时会死去,怕她死只因他舍不得她,想通这一点后,他又闷的不行,暗想她这样做,不过有是换了种方式叫他心疼心软,他厌烦极了,一再告诫自己不能着了她的道。
护卫记性非常好,原原本本的又将她和梁飞若的谈话给复述了遍,在耶律瑾听到花吟说要生十个八个孩子时,表情微变,眼神放空,后面的话就再也听不进去了,待他回过神来,脸色阴沉的吓人,他自己尚不觉得,一直注视着他的臣子无不心内打起了鼓。
恰场中有人卖弄武艺,耍起了大刀,二人对打,其中一人一不留神看向耶律瑾,见他脸色难看到极致,还当自己哪里做得不对,惹他不快,反应慢了一拍,就被对手横刀劈在了胸前。场内有人惊呼出声,对打的二人也唬了一跳。所幸伤口并不深,伤者本就是武夫并不在乎这点小伤,退回席位,舍不得宴会热闹,也没离开,就随意的传了大夫过来包扎,伤口用布块按压了。
金人多不讲究,对于流血受伤只觉得神圣而光荣,也没有御前不能见血之说。况一应而来的西北部族更是狂野,有些兴奋的过了头,将上衣给扒了,光着膀子吃肉喝酒。耶律瑾也不管他们,由着他们怎么开心怎么来,众人更是欢闹的畅快。
而下人们下去传太医时,一直在席间的王泰鸿眼珠子一转,耍了个心眼,点了个人附在他耳边耳语一番,那人面上有些许为难,但仍领了命令,快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