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马四说话语气不太好,却真心是为她好。
“谢谢四爷爷。”陈秋娘笑了笑。
马四坐正身子认真赶车,这才唠叨一阵做事要集中精力,要随时注意啥的。
陈秋娘很虚心地听着,等马四抒发关心之情,这才说:“我刚才在想这乱世年月,张家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军中呢。”
“娃娃,这我咋晓得呢。张家又很少跟外人接触的。”马四回答,看了看慢慢天色,不得不甩一鞭子,加快速度。
“哦,就是好奇问问。”陈秋娘有些失望,原本想打听打听这张永德与这张家有没有瓜葛,看来张家低调,马四也实在不是一个能知道始末的人。
“不过,应该是有在军中的,先前北方军入了眉州,一路烧杀,就附近的五里镇、清河镇都遭殃了。这六合镇是毫发无损。那些天杀的北方蛮子在六合镇是规规矩矩呢。听说当时带兵入眉州的将军还去张府拜访,被张老夫人拒之门外的。”马四又说。
“那倒真是有头脸的家族了。”陈秋娘回答。心里分析若是张家没那么多凶险的暗流,这张府倒可以是个很好的庇护。至少从马四的说法来看,朱文康在张府面前就是个渣。
而她好歹也算救了张赐。但是,张赐貌似确实很麻烦。这救他的事,还不能摆到台面上来说。
“谁说不是呢。这张府就放在成都府,怕都不比那些官家差。”马四嘟囔。
“那朱家跟张家比呢?”陈秋娘问。要在这里混,自然要将这里的神佛鬼怪的路数分量都要搞个大概。
马四听陈秋娘问起朱家,居然是冷笑一声,说:“朱家,娃子,我前些日子听说是你婆家?”
“是呢。我也前些日子才听说是爷爷一时兴起定下的。”陈秋娘乖巧的回答。心下暗想:这八卦速度果然快啊。这李桃花来退婚的事,想必不仅村里的人,就是村里的狗崽子都知道了,正在动物界奔走相告,履行狗仔队的责任呢。
“不是四爷爷说啥。若能退婚,就快点退了。我看你也是个好娃子。莫要贪图朱家那富贵。四爷爷好歹走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这朱家真不适合。”马四语重心长地说。
陈秋娘“嗯”了一声,内心不免埋怨自己先前考虑事不周,若是顺了那李桃花,怕就不会生出这之后纠结出朱文康这一出,把事情搞得复杂了。
“娃子,四爷爷这一辈子从没害过人,你就相信四爷爷,朱家如今的光景,不适合的。你那未婚夫也不是个东西,能退婚就赶紧退了吧。”马四又重复一遍,将每句话都咬得很重,那样子像是恨不得将这些话都摁到陈秋娘心里去。
陈秋娘知道这马四是在真的关心她,便十分礼貌,连连称是,内心十分感动。
前世里,她也住在乡村,她可是很清楚所谓的乡村淳朴都是瞎扯淡。越是缺乏知识的地方,愚昧的同时,原始恶劣性更足,嫉妒、下狠手简直是习性一样的存在,随手拈来。若是涉及到利益,即便是鸡毛蒜皮的利益,各种使绊子往死里整,比小说里描写的宫斗更可怖呢。
对于她来说,乡村除了山清水秀,经济落后,她可真不敢去相信周遭那些人的言行了。
“你这娃伶俐,模样也不差,又读过书。不愁嫁的。”马四又安慰道。
“嗯。谢谢四爷爷安慰。”陈秋娘乖巧地回答,越发觉得这老头已拿她当亲孙女了。
马四却又怕陈秋娘是敷衍回答,又强调诈尸”那都不是事,过几年,相安无事,她也长大了,完全就是“大难不死”的有福之人,还指不定多少媒婆踏破门槛呢。
“秋娘谨遵四爷爷教诲,不会贪图眼前小利的。”陈秋娘朗声回答,心里十分感动。
马四哈哈笑,一甩鞭子,唱起山歌,却不想这才唱了两句,山间就响起马蹄声。马四顿时停住歌声,一勒马,脸色凝重。
那声音越来越近,轰隆隆的震得山谷响。来人不少,都骑快马。这一条路只通往柳村,这些人会不会跟张赐有关?
陈秋娘还在思索,马四却是将陈秋娘连抓带推地丢下马车,并呵斥:“娃娃,下车,去那边草丛里藏好。看到什么都不要出来,藏好。”
“四爷爷?”陈秋娘语气询问地喊了一声,同时瞬间明白,马四是怕来人是山匪,这是在保护她。马四是带货的孤独老头,山匪来了,充其量打他一顿,抢了货品。而她若在就不一样,虽然才九岁,但好歹是个小女娃。山匪是必定会抓她的,被糟蹋还算是轻的。搞不好,还会被卖掉,一生悲剧。
“听话。快去。”马四几乎咆哮。
“好。”陈秋娘用力点头,快步往那草丛里跑,鼻子发酸得厉害,趴到茂盛山草丛里时,她的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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