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闻言,先是目光冷厉的望着他,但忽然他牵唇一笑,浑身的迫人气势立即消弭不见,冰雪初融一般。
“苏璟,”他笑道,“以往瑞王私底下从来都是说我幼稚跳脱,不如你成熟稳重,但现如今看来,我却要怀疑他说的这句话了。”
他上前一步,面上的笑意不散,语气却教先前放松了不少:“还是说你在外游历的那六年,把你原有的那几分成熟稳重给丢掉了?”
苏璟沉脸,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钰轻摇了摇头,缓缓的说道:“我们现下都不是十三岁了,怎还能如当年一样意气用事?”
说到这里,他面上的笑容渐渐消褪,整个人瞧着也正色了不少:“而且,我是决不可能将圆圆当做一场赌约来和任何人打赌的。”
叶明月于他而言,是心中至重。他可以拿出自己的命去和旁人赌,但是都不会拿和终生不见叶明月这样的事去和任何人赌。
苏璟面上微微变色。
沈钰心中竟然已经重视叶明月到了这个程度么?
而沈钰说完这句话之后,已经没想再理会他了,转身就要去追赶叶明月。
“沈钰,”但苏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沈钰皱了皱眉,听得苏璟的声音在道,“你之所以不和我比,是因为你害怕会输给我吗?”
印象中的沈钰,那从来是如同个炮仗一般,任何事情但凡问上一句你怕了,他必然会应战。但是现下,沈钰却是连头都没有回,只是轻笑道:“那你就当我是在害怕吧。”
说罢,阔步的就走了,想去追寻叶明月。
但叶明月此刻早就是跑得无影踪了。
先前她转身疾跑时,自己也分不清东南西北,索性是往景致好的地方跑去。
她想的是,但凡景致好的地方,总归是会有人在那里欣赏的,到时找了人问一问桂花园在那里,或是让个丫鬟在前面带路,那都是好的。
但这样一跑,倒教她遇到了一群人。
是叶明玉、叶明兰、林谷玉同着另外两个姑娘。
叶明月看到她们的时候当真是松了一口气,忙向她们那边走了过去。
走得太快了,形容未免有些狼狈。
两颊红晕,额前细汗,鬓发略有散乱。
叶明玉瞧见了,也不顾有外人在场,依然是端出了自己姐姐的架子出来数落着她:“你这是做了什么事来,弄得这般一个形容?你的丫鬟呢?又是做什么事去了?竟是都不跟着你,由得你在旁人家的花园子里乱逛。教旁人瞧了,岂不会是说我们武安伯府里的人一点规矩都没有?”
叶明玉不管说什么,到最后总是会上升到武安伯府的脸面上去,不晓得的,倒还要以为武安伯府有多大脸面呢。
叶明月懒得理会她。
因着方才跑的太急了的缘故,胸腔里的一颗心还在扑通扑通的跳个不住呢。而且心中也自担心,不晓得沈钰现下怎么样呢?他同苏璟,不会真的打起来的吧?
不过想想沈钰那个人瞧着也不像是个会吃亏的人,即便两个人真的动手了,他也决计不会被苏璟给揍了去。
想到这里,她就又略略的放下了些心来。
眼角余光又看到旁边的两个姑娘。
一个着了月白色绣竹叶梅花的对襟杭绸褙子,生得秀雅动人,一个着了石榴红色绣辛夷花的对襟褙子,甚是娇俏可爱。
叶明月立时就认出来这是陈佩兰和她的妹妹。
于是她立时也就将对沈钰的那几分担忧给抛到了一旁去,面上俱是笑意的上前和陈佩兰寒暄着。
虽然叶明齐和陈佩兰的亲事已然定了下来,两家大人见面也是以亲家相称,但说到底陈佩兰现下也并没有正式的嫁了过来,所以叶明月还是称呼她为陈姑娘。
不过这语气自然是较其他人熟稔的多了。
陈佩兰自然也是一眼就认出了叶明月来。
知道她是叶明齐的妹妹,所以陈佩兰自然是对叶明月也较旁人熟稔的多。而且熟稔之中也有一丝不好意思。
毕竟是自己未来的小姑子呢。
当下两个人平见了礼,陈佩兰就柔声细气的问着她:“叶妹妹这是打哪里来?”
叶明月笑道:“方才我贪看景致,走到了远处的花木丛里去,一回头就不见了跟着自己的丫鬟。我心中着急,便一路寻了过来,不想就遇到陈姐姐了。”
又问着陈佩兰:“陈姐姐,这几位都是我武安伯府里的姐姐,你可都见过了?”
陈佩兰也不过是刚刚碰到叶明玉她们罢了,尚且都还来不及寒暄得两句,叶明月便过来了。于是当下她就摇头,抿唇轻笑道:“还烦请叶妹妹给我介绍一番。”
语气温温和和的,又极是端庄大气。
于是叶明月便笑着同她介绍了叶明玉和叶明兰,又介绍了林谷玉。随后又将陈佩兰也介绍给了她们。
叶明玉和叶明兰虽然晓得叶明齐定了一门亲事,但也仅晓得对方是国子监祭酒家的女儿罢了,并不晓得就是陈佩兰,所以当下大家都平礼见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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