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家贵族之气。
“世子贵人事多,留步吧。”
阳光透过窗楞,投下一束一束的光圈。
年少气盛时的瞧不顺眼,尚武堂里的明争暗斗,成大之后的利益搏杀。终究,最后的最后,还是他站在这里,看着那个出身高贵总是一脸骄傲的男人,一步一步的走上了断头的刑台。
他的下巴微微挑起,有细小的风从耳边吹过,很久很久,他都不想说话。有一种疲倦,在他一时不察的情况下刺入了他的心。隔得那么远,可是他却好像听到了九幽台上铡刀破风铡下的声音,鲜血喷出颈项,酴醾一片的鲜红,细小的血滴飞扬在半空中,有着温热的腥气。高傲的头颅跌入灰尘,身躯匍匐,再也无法笔挺的站立,倔强无畏的眼睛终究还是要永远的闭上。
尊严?骄傲?皇室?血脉?倔强?信念?
一切的一切,又有什么重要?
不曾跌入谷底的人,不曾从那种想要一死了之的境地中爬出来的人,如何能理解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以生存为前提,人若是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他缓缓的睁开双眼,文武百官跪伏在眼前,死寂无声的大殿上一片冷冽,气压那么低,几乎要令人窒息。他可以清楚的看到有人在微微的颤抖,他们都怕他,也许还恨他,可是那又能怎么样?说到底,他终究是这片土地的王者,他们都需要臣服于他,这就够了,这就足够了。
天光璀璨,照在他坚韧的脸孔上,这是新一代的大陆王者,大燕的开国帝王。
他是燕洵,他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他是九死一生下残余一丝魂魄的冤魂,他不会后悔,永远不会。
“陛下,北罗斯帝国的蓝娅女皇又向我们发出求救信了,赵彻带兵攻打下了大漠以北的二十多个国家,如今已经快将整个西欧收归囊中了。”
“陛下,西北犬戎征兵三十万,囤积于美林关外,对我们虎视眈眈,欲图谋不轨!”
“陛下,大唐靖安王妃的人马近期十分活跃,刑部驻西北边境的密探缉拿了十多个靖安王妃的密探,我们怀疑她与西北犬戎有某种紧密的联系。”
“陛下,河东大水,江南大旱,今年赋税不足往年四层,我们需要做点防范措施。”
“陛下”
有一种人,他生来就是为了忍受孤独和痛苦的,风雨打不垮他,刀剑杀不死他,烈火烧不灭他,危难难不倒他。
因为在他的血管里,流淌着的不是鲜血,而是钢铁。
——当狼烟燃起的时候,不一定预示着战争,也有可能是象征着即将到来的和平。
苍风浮动,青草摇曳,年轻的将军穿着一身苍青色的铠甲,坐在马背上,展开手中的书信,默默的看了很久。
远处有马蹄声响起,魏舒烨从后面策马奔来,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表情,微微挑了挑眉。
“诸葛四又来信了?”
“恩。”
过了许久,赵彻方抬起头来,呵呵一笑,说道:“他又添了一个女儿,找我要封号呢。”
“哦?”魏舒烨发自真心的笑道:“他倒是儿女双全,该送一份贺礼去。”
“不用惦记了,他自己开了礼单,让我们照着他写的送过去。”
魏舒烨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笑道:“都是两个孩子的爹了,还是这副别扭的模样,不管什么事,死活都不肯吃亏。”
赵彻目光温和,似乎也想起了一些少年往事,嘴角含笑的说:“他打小就这样,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在尚武堂一起念书的时候,大家每个人的生辰都要摆酒请客,其他人准备红包贺礼,偏偏他性子古怪,从来不说,也不摆酒。有一次十三吃了他一顿饭,偏巧那天是他生辰,十三事后跟咱们吹嘘,说自己如何了得,吃了诸葛四的白食。结果第二天二十多家商号去找十三的管家收账,说是诸葛府的四少爷买了一堆东西,用的都是十三的名,让人去找他收钱。”
魏舒烨哈哈笑道:“记得记得,我可是记忆犹新,那次十三殿下真是大出血,一顿饭吃进去半年的俸禄,连着三个月找我借钱,到现在也没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