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上山风越大,吹在脸上有些疼,她将永儿护在身后,一步步的往上走。突然,耳边刮过一道劲风,一个黑影从旁边的林子里闪电般的窜出来,姜吴顿时抽剑,护在玉树的身前,然而还没等他的剑拔出剑鞘,已有两把宝剑横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什么人?”
对方低声喝道,玉树面色发白,急忙捂住永儿的眼睛。却不想永儿反倒十分大胆,一把拉出母亲的手,辣气壮的叫道:“我是玄王府的世子,这是我母妃,我们来祭拜我父王,你们是什么人?是强盗吗?不怕杀头吗?”
孩子的声音清脆如玉盘珠落,和着呼呼的风声回荡在林间。玉树吓得一把将永儿拉回来,死死的抱在怀里。
谁知那几名强盗互相望了一眼,就纷纷收剑,为首的一人上前一步,十分礼貌的垂首道:“原来是玄王妃和世子殿下,失礼了,还请王妃在此稍候片刻。”
说罢,几个起落就去的远了。
没一会,那人就回来说道:“王妃请。”
玉树狐疑的看着他们,反倒是姜吴似乎有所领悟,也不敢多说,只是对玉树点了点头,示意她不用害怕。
汉白玉铺就的地板十分平整,远远望去,如同一面巨大光洁的镜子,天那么近,好像一伸手就能够到云彩,风从四面八方吹来,从下面扬起衣衫的下摆,漫天都是飞扬的大雪,呼啸着打着转,一眼望去,像是一片恍若牛奶的浓雾。
玉树半眯着眼睛向前望去,只见风雪之中站着一个身影,穿着黑色的披风,风帽竖起来,将他的头脸都遮住了,山风吹过,发出呜呜的声响,大雪在他的身侧盘旋,将他和整个世界隔绝开,只见一个孤寂的身影,像是一棵巍峨的苍松,挺拔的似乎能将整个天地撑开。
即便是看不清脸容,玉树却还是第一时间跪了下去,一拉身侧的永儿,用她不高的声音叫:“参见皇上。”
燕洵转过头来,如冰雪般的目光在看到她之后微微有些松动,他淡淡一笑,笑容有些僵硬,也不知是天气太冷,还是因为他已经太久太久忘记怎样去微笑的缘故,他静静的点头,说道:“你来了。”
燕洵没叫起身,玉树也不敢动,心砰砰直跳,紧张的回:“是。”
“起来吧,当着玄墨的面,别叫他以为朕欺负他媳妇。”
他的话说的十分随意,玉树却听得两腿发软,她呐呐的点头,站起身来。拉着永儿走上前去,站在燕洵身后十步处,只见玄墨的灵前幡烛高燃,灵香盘旋,黑色的纸钱随着风满地乱舞,像是一串漆黑的蝴蝶。
燕洵也不说话,只是随意的退开,让出陵前的空地。玉树带着孩子战战兢兢的走上前去,点香、树幡、烧纸,白纸一点点的被火焰吞没,变成漆黑的纸灰,苍白的脸颊在火光的映照下有着鲜血一样的红,僵硬的手指慢慢被温暖,却仍旧保持着僵硬的姿势,一点一点的,将所有的纸钱倒入熊熊的烈火中。
“父王,永儿来看您了。”
永儿乖巧的跪在地上,端端正正的磕了三个头,然后一脸严肃的说道:“这一年我的功课很好,陆先生已经夸了我三次了,我认识了好多字,还学会了骑马,姜叔送了我一只小马驹,是黑色的,鼻子上还有一绺白毛,可好看了。”
孩子絮絮叨叨的说话,言辞间带着孩童独有的天真,声音软绵绵的,可是却故作大人的严肃样子,皱着一双小眉毛,可爱的很。
“父王,天冷了,你要记得多穿衣服,我和母妃烧给你的棉衣你记得穿,你一个人在这里,要学着自己照顾自己,不要生病,我会替你照顾母妃的,你就放心吧。”
山风突然间大起来了,玉树转过头去,眼眶有些湿。
“母妃?你怎么了?”
玉树勉强一笑,说道:“没事,被风迷了眼睛。”
正说着,忽觉风小了许多。玉树疑惑的抬起头来,却只见一个挺拔的背影站在上风口,正好挡在他们母子身前。前面是悬崖峭壁,那人临风而立,衣角被风吹起,洁白的雪花盘旋在周围,虽然站的那么近,可是却好像有千里之远,永远也无人能够靠近一样。
“母妃?母妃?你怎么了?”
永儿见她发愣,有些着急的叫着,玉树自知失态,连忙转过头来说道:“没事,永儿,快给父王磕头。”
孩子瞪着眼睛:“已经磕过了。”
玉树点了点头,将最后一串纸钱投入,然后也拜了三拜,就站起身来。
“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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