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才被问得哑口无言,瞪大了眼睛,一声不吭。
楚乔冷笑一声,目光越发寒冷,语调阴森地说道:“孙大人,如若今日的事是我错怪了你,那么他日我定当当着所有人的面对你磕头赔罪。但是如果是你有意欺骗我,小心你的脑袋。”
“走!”
大军呼啸而过,马蹄敲打在雪原上,像是隆隆的战鼓。不一会儿,后方就传来震天的雷鸣声,炸药虽然制作粗糙,但是足够分量的炸药放在一起,还是足以炸开那些冰层的。茉莉江是赤水的支流,水深浪急,没有一天一夜的时间,休想冻实,有三百名弓弩手在此,黑鹰军就别想轻易过河。不管前面的情况是怎么样,总要去看一看的。
楚乔下定决心,微微眯起眼睛,眼锋锐利,像是一只看到了猎物的豹子。
“大人!”贺萧策马追上前来,并骑奔在楚乔身边,多年的患难与共,让他们既是主仆,又是亲密的战友。俊朗的将军沉声问道:“前面是出了什么事?”
寒风呼呼地吹着,从两人之间狠狠地刮过去,雪粒打在脸上十分疼。楚乔沉默良久,终于沉声说道:“也许,是程远谋反了。”
贺萧转念一想,将前后事情串联在一起,果然有几分可能,破口骂道:“早就知道那孙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楚乔没有说话,眼神直直地望着前方,使劲地甩了一下鞭子喝令战马,但愿,但愿她的猜测是正确的,因为,她实在不愿意去猜想另外一种可能。
不会的,不会的。燕洵他,总不会这样负我。
“驾!”楚乔厉喝一声,将满腔的担忧都深深地压下去。战马放足狂奔,驰骋在茫茫雪原上,像是一股漆黑的风暴,太阳渐渐被阴云遮住,天地间灰蒙蒙一片,恍若黑夜。诸葛玥的出现是毫无预兆的。按照原计划,引楚乔前来,派兵随后追击,悦贡积极调兵,都不过是做出的假象,迷惑诸葛玥而已,最终的目的就是将诸葛玥引出明西山谷,再派两万弓弩手于谷前射杀。战事会在明西山谷前结束,绝不会波及燕北内陆,更不会波及悦贡这样的重城。
所以,当诸葛玥突然出现在悦贡城里的时候,全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惊慌,只因为燕洵已经带着悦贡最后的军队,前往明西山谷前设伏了。
悦贡城最终还是被诸葛玥一把火烧了,在燕洵得到消息,火速赶回来之际,诸葛玥一身青色大裘,站在城外的歇马坡上,当着燕洵的面,亲手将一支火箭射在了高高的城门上。得到攻击信号之后,三百发火箭齐发,射在全城被浇了桐油的悦贡城中,老天也助了诸葛玥一臂之力,大风肆虐之下,不仅仅是城中的粮草,连带整座城市,都在这场大火中化为一片焦土。
燕洵所率领的两万大军目眦欲裂,这些人中有一半是悦贡的本土军官,见到家园被毁,父母妻儿生死不知,悲愤下勃然大怒,还没待燕洵下令,就汹涌呼啸着冲了上去。
战事发生得十分仓促,没有列队,没有阵型,完全是疯狂冲杀,凭着一股哀兵之痛,燕北战士的速度快得惊人,像是一群嘶吼着的饿狼。然而,还没等他们靠近,几百名月卫的利箭就刺穿了他们的胸膛,箭矢如破天之雨雾,呼啸袭来,任何血肉之躯都无法和这股力量抗衡,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两军中央已再无一个站立的活人。
北风吹过鲜血淋漓的战场,滚滚的风声之中,似乎还能听到垂死的人粗重的呼吸。燕洵站在另一侧,在刚刚悦贡守军冲上去的时候,他没有阻拦,实际上他也根本就来不及阻拦,所以他坐视这一万守军死于乱箭之下,像是一批无人理会的秋草。此时此刻,燕洵的贴身禁卫站在他的背后,像是一片幽黑沉默的林子,仍旧是一万人,无声无息,静静地默立着。
这是继卞唐之后,燕洵和诸葛玥的第一次见面,虽然战争持续了一整年,大小交锋无数,诸葛玥还曾带兵冲击过燕洵的大帐,但是他们始终没有碰面。如今,目光如闪电般在半空中沉默地交会,没有什么锋利的火花,一切都像潜藏在暗涌之下的礁石,静静地、悄无声息地、沉重地碰撞在一起,水面微微翻滚,内里却暗流涌动,外人不足以看出那隐藏在其中的锐利和锋芒,只有深谙内情的人,才能领悟这是怎样一种慑人胆魄。
从少时的真煌城外,到长大后的屡次交锋,这对同样惊才绝艳、手掌一方权势的男人,在权力的立场上,他们相对而立,泾渭分明;在军事能力上,他们手段惊艳,势均力敌;在政治的角逐上,他们誓为仇敌,无法调和,而阴错阳差的是,他们竟然爱上了同一个女人。这样的宿命和际遇,让他们这一生都无法坐下来平心静气地欣赏对方的优点和才华,只要碰撞,必然是流着滚烫的血,分个胜败输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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