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原本是想求朱悦悦陪她去看母亲的,但是朱悦悦看见她并不太高兴,有些厌烦地说:“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周嘉先静静地看了朱悦悦一眼,朱悦悦的神色立刻变得温柔起来:“小可怜儿,你怎么了?”
朱卿卿可怜巴巴地道:“我去给母亲守灵。”
朱悦悦“哦”了一声,吩咐仆妇:“照顾好三姑娘,不然我拿你是问。”
有人在远处大声喊朱悦悦,朱悦悦急匆匆地走了过去,朱卿卿和周嘉先行了个礼,默默地起身走开。
周嘉先侧跨一步,拦住她的去路:“三妹妹,请节哀。”
朱卿卿点头,泪珠一颗一颗地滚落下来。
周嘉先叹了口气,蹲下来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道:“你别怕,日后我会照料你的。”
朱卿卿觉得很奇怪,他只是大伯母和大堂姐的亲戚,又不是她的亲戚,怎么会轮到他照顾她?就算是大伯母和大堂姐他们不要她了,梁凤歌也一定不会让她饿肚子的。于是她踮起脚来到处找梁凤歌,这个时候他去哪里了?有他在,一定不会扔下她一个人独自去灵堂里面对不会说话的母亲。可是她找不到梁凤歌。
周嘉先皱着眉头看了她一会儿,道:“我陪你去看你母亲。”想到她终究是要面对的,便又低声道:“你母亲走得很安祥,没受什么罪。”
朱卿卿无声地抽泣起来,气都快要喘不过来,仆妇将她搂在怀里,怎么都没办法让她不要哭。
周嘉先有些尴尬,突然想起朱卿卿出名的贪吃爱吃,便灵机一动,温柔地道:“你饿不饿?”
朱卿卿含着泪看着周嘉先,日光透过云层落在他身上,好像他整个人都被镀上了一层柔光似的,让人觉得安心又温暖。
周嘉先的眼里透出一丝暖暖的笑意:“我先陪你过去,再让人给你拿好吃的。”
朱卿卿安静乖巧地跟着周嘉先往前走,看着他挺拔清瘦的背影,好像那些勇气和力量又渐渐回到她身体里了。若干年之后,她每次想起周嘉先来,总是忘了他往后的样子,只记得这一天的他。因为所有人都记不得她会害怕,没想到她不敢独自去见母亲,唯有他知道她害怕并愿意陪她;所有人都记不得她一直饿着肚子,只有他记得,虽然她现在根本不知道饿,但她懂得周嘉先的好意。
“二表哥,我祖父要见你,你得赶紧去。”朱悦悦的声音冷冰冰地从身后响起来。
朱卿卿回头去看大堂姐,大堂姐阴沉着脸,看也不看她,只是紧抿着嘴盯着周嘉先看。
周嘉先抱歉地和朱卿卿说道:“你祖父的情形很不好,我必须去一趟,我让你大姐姐陪你去。”
朱卿卿有些失望,低声道:“没关系的,你们忙吧,我自己可以。”也不去管其他人,低着头跟了仆妇继续往前走。
没有多会儿,朱悦悦追上来,从仆妇手中用力把她的手拉过来紧紧攥着,生气地道:“你在和我二表哥说什么?”
朱卿卿轻声细气地道:“他在安慰我。”
仆妇又叹了口气:“可怜的三姑娘,任谁瞧着都可怜。”
朱悦悦没再说话,攥着朱卿卿的那只手力道慢慢轻了。两个人走到灵堂,看到死去的家里人,全都很伤心的哭了。
朱卿卿紧紧拉住母亲的手不放,直到人们来把她拖开,之后她就病了,发了高热,粒米不进,大多数时候她都是昏昏沉沉的,偶尔清醒过来,屋子里总是只有她一个人,要不是外面偶有人声传来,她几乎都要以为这世上只有她一个人了。
不知道第几天的时候,她终于要好些了,朱悦悦喂她吃那种很苦的药,边喂边唠叨:“你要记着我二表哥的情,是他救了你的命,要不是他让人去给你寻了这药来,你就活不下去了。”
周嘉先真的在照顾她,朱卿卿很感动,她很认真地和大朱悦悦说:“我会记着的。”
朱悦悦目光闪烁,好像有些委屈:“是我替你求他的,这些天也一直都是我照顾你。你不能没良心,只记得他,记不得我。”
朱卿卿就想,大堂姐虽然有时候有些不讲理,但这回对她真的是很好,她很认真和朱悦悦说:“我记得的,大姐姐。将来我会对你好的。”
朱悦悦的心情要好些了:“你个什么都没有的小人儿,你怎么对我好?”
朱卿卿被问住了,手忙脚乱地去摸母亲塞给她的那些东西,却发现衣裳早就被换过了,什么都没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