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前几天我过来看他的时候,他跟我抱怨来着。说你不肯去看他,害的他身体怎么也恢复不了。”
舒蔚面无表情,将手里的饮料拽紧了些。
“我哥还说了,不但你自己不来,连念念也不许去。他一个人空虚寂寞冷,病情越来越严重。”
顾晨晨摊摊手:“当然我是没有看出来哪里变严重啦。但是嫂子,你干嘛不理他哦,这几天他脾气暴躁得连看护都吓走了。”
舒蔚凝着脸想了想,怪不得刚刚逼着他回病房没有看见看护。
“其实昭颖姐的事他为什么这样处理我也不懂,但是我知道一件事就好。在他心里,你和念念才是最重要的。不、应该说你第一、念念和你肚子里的小娃娃还得往后排。”
这话,舒蔚可就不赞同了:“不会,他把念念看的比我重要。”
顾晨晨夸张地抽了一口气,饮料重重放在桌面上:“哪里是?之前爸爸要让念念认祖归宗,以此为条件同意接纳你。我哥直接就同意了好么?”
“可是你不愿意,这事才耽搁下去。所以你别跟他闹别扭啦,昭颖姐的事肯定另有隐情,真要生气就把他拎起来打一顿好了,他宁愿这样也不愿和你冷战的。”
顾晨晨说完叹了一口气,哀怨地瞧着舒蔚。
看的出来她也不是很情愿地过来看望顾辛彦,那男人的脾气如今整个科室都已传遍,若非顾辛彦不允许顾家其他人过来,顾晨晨也想装作不知道呢。
打他一顿么?
舒蔚脑海里出现那副场景,忍不住笑出声来。
若是真能打他一顿就好了,可她怎么下的了手。
于是轻叹一声,将饮料放下,苦笑道:“我怎么会不知道他有苦衷,又怎么会不理解他。可是、可是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我希望他无论什么都告诉我,不要总一个人扛着。”
“可他不愿,他哪怕把自己压垮了,也从来不愿意告知我。”
舒蔚摇摇头,秀眉又蹙紧几分:“再者,既然他为难,我也不想夹在中间让他难受。这一个星期我们始终没有联系过,但王斯里还是会将我和念念的消息告诉他。也算是、给他时间去处理。”
何况,这也算是他们的默契。
他们本就立场不同,何况连观点行为全部都不一样。
假如非要逼着他将林昭颖绳之以法,怕是真会让他为难。可若是什么也不做,自己心底却也过不去。
姐姐如今又开始夜夜出现在她梦里,还有失踪很久的K,竟也逼着她给姐姐报仇。
她像是一根绳,被人分别拽住两端,用力拉扯。
如今没有一个人肯放过她,所以那根绳子,始终绷得紧紧的。
“嫂子,那是他疼你啊。”
顾晨晨心急,握着她的手急切解释:“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温车盛在做些什么,可我知道他心里头有我,无论他做什么事,肯定都是为我好。我可以一点也不问一点也想,虽然偶尔会心疼,但总算能让他放心些。”
“嫂子,你在害怕什么?”
话落,舒蔚忽然怔了怔,饮料坠落在桌面,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愣愣抬头,听见顾晨晨告别,自己则坐在原地许久没有动作。
一路回家,舒蔚脑子里都是顾晨晨说的那些话。
她在害怕什么?
怕再度被背叛,还是怕自己承担不了失去他的痛。
但凡知道那男人眼里心里都是自己,她又何必还苦苦纠缠他心底的思绪。
“嫂子,做个只让人疼的女人,不好么?”
曾经,她总喜欢看着顾辛彦的背影,高大、英挺。
姚瑶说,那一定是因为她没有安全感,所以总希望那人在自己看的见的地方,有有力的臂膀和胸膛。
她希望,依靠着这样的男人过一辈子。
如今,旁人都知道顾辛彦的心思。知道他全心全意都在自己和念念身上。
然而她却再也不敢依赖他。
下车时,空气闷闷的,风雨欲来。
舒蔚拢了拢衣服,径直朝家里走去,她垂着眸,心里酸酸涩涩的异常复杂。
她总忍不住想起那男人为自己做的一切,担忧也好、帮助也好,不要命也好。
目光,没有焦距。
“你眼睛在看哪里?”
耳边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低沉沙哑,却格外好听。
她抬起头,看见站在正前方不远处的男人,笔挺身躯、健硕胸膛,灰色长装和做工精致的皮鞋,让他看起来格外俊朗。
那双幽暗的眸子正带着丝丝不悦,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薄唇紧抿成一条线,见她发愣,又不悦地开口:“没看见前边有柱子么?是不是想直接撞上来?”
她心里陡然涌起一股酸涩意味,也不知是被触动了哪里,忽然握紧手掌,重重扑进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