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儿不争气,不配老夫人和老爷记挂,只敢自己偷偷去瞧她,她一见我就流泪,只说想家,又问老爷和老夫人有没有提起她,哎,可怜见的……毕竟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看着心疼,就自作主张让琦儿带些年货看她去了……”
她见阮风亭一脸恻然,梁太君也叹了口气,赶紧趁热打铁道。
“说起来,絮儿也算是得了教训,如今她懂事得多了,老爷该亲自看看,始终是成了家的人,真是礼数又周全,言行又得体,简直和从前不像一个人呢!”
想起阮絮之前愚不可及的行为,梁太君有些不信,但毕竟是阮家女儿,现在又终身不能怀孕,如果连娘家都不支持她,她在婆家的日子绝不会好过,看着阮风亭心疼的样子,梁太君到底也心软了。
“罢了,你也不用说得如此可怜,本来就是阮家的孩子,去看她是应该的,我与你老爷何时不许你去了?说起来,我们也好久没一家团聚了,絮儿既然在罗家过得不好,等新娘子过门,便把她接回来住几日,她们表姐表妹一处长大的,有她陪着,灵素也不觉得生分。”
万氏喜滋滋地应下,顺便得意地瞟了瞟阮酥。
阮酥嗤笑。想咸鱼翻身吗?好吧,那我就拭目以待。
正说着,阮琦的小厮回来通报,说罗家留他用饭,不回来了,顺便将阮絮给众人备的礼物一并送了进来,礼物并不见多么名贵,却一看就十分用心。阮风亭的是一套核桃雕刻的八仙摆宴,梁太君的是一串小叶紫檀佛珠,万氏的是条珍珠攒梅抹额,连阮酥的份都没落下,且是绣着红粉芍药的一对绣花鞋。
阮酥忍不住笑了,偏头对站在身后的知秋低声道。
“她这是希望我远走高飞呢!那么就托她吉言,让我终有一日,离开阮家这牢笼,独当一面。”
乐寿堂那边已经摆好晚饭,三十八道热菜,八道凉菜,四个汤满满摆了一桌,都是万氏布置的,她还亲自接下丫鬟手中银筷替梁太君布菜,她收买了梁太君身边的丫鬟,因此早先就得知了她的喜好,桌上有一道醉月笋丝汤,那笋丝切得极细,她便先用纱布蒙在碗上,再将笋丝滤出来,只把汤捧给梁太君。
梁太君果然高兴,和颜悦色地看了她一眼。
“你也坐下吃吧!今天过年,不用孝顺我了!”
万氏这才就坐,就有仆人进来回禀。
“老爷,太子命人赐下新年礼物了。太子妃还叫告诉老夫人,太后那里她会找机会说和,请老夫人放心!就算现在不能觐见,迟早也会让老夫人如愿的。”
听见这个消息,除了阮酥,阮家全家上下都是喜气洋洋的。
“这真是太好了!果然我素日在清平身上的心思没有用错,这下咱们阮家又有机会了!”
万氏也趁机赔笑道。
“老夫人的眼光自然是不错的,太后现在已经老了,咱们今后还得多多仰仗太子妃,将来她若做了皇后,不怕没有阮家风光的时候,唉,只是没想到,咱自家孩子,竟还不如老夫人的侄外孙女靠得住……”
说着,她意有所指地看向阮酥,梁太君也皱起眉头,如果说阮絮的夫婿罗钦好歹对阮家还有点用处,阮酥便是个养在家中毫无贡献的赔钱货了。
热闹的气氛顿时冷却下来,阮酥却似毫无察觉,只一口一口慢慢喝着海参汤。
有个仆人站在门栏外探头探脑,被阮风亭看见,他高声斥责道。
“你有事便回,没事便滚,在那里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那仆人闻言,连忙小跑进来,磕巴道。
“老爷,其实……印大人也派人送了新年礼物来……奴才不知当不当收,所以特来请示。”
阮酥执筷的手一顿。
印墨寒?
他和阮家已经决裂,又站在了祁澈这边,按理来说,绝不该再主动示好才对,这是什么意思?
不等阮酥开口,万氏先沉不住气了,要不是因为这个印墨寒,她的儿子怎么可能这样落魄,一听到这名字,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还用问?那个叛徒的东西送东西来,分明就是给咱们家添堵,还不打出去!”
仆人连胜称是,就要退下,却被阮风亭制止,他想了半晌,还是点点头。
“收下吧!”
“老爷!这!”
阮风亭朝万氏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沉吟道。
“其实,琦儿从翰林院调到兵部的事,还要经过吏部的手,开春吏部尚书便要告老了,现在实权都在印墨寒的手里,他若是有心刁难,你大哥再有本事,琦儿的履历也进不了兵部……所以我派人探了探他的口风,没想到他竟然肯放水……”
万氏一脸讶异,但想到对方利用自己儿子做跳板,过河拆桥的行为,她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只怕看他这是良心发现,做贼心虚吧?”
“无论怎样,他既主动示好,阮家不可再添一个敌人,且收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