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子已无力压制各拥兵大将,只能采取封官许愿的办法安抚对方。”
“哼!朝堂上下全是酒囊饭袋,除了花天酒地还能干嘛?”孙恩先恨恨不平道。
“侄儿还听说王国宝背叛司马道子后,天子声势大涨,如今司马道子已不敢正面与天子作对。”
闻言,孙泰眉头轻皱,沉吟片刻,摇摇头道:“王国宝今日既能反司马道子,他日也能反天子。”
“现下天子沉溺酒色,已现暮态,恐时日不多,届时中枢必有大变。”
“而桓玄锐意进取,暗中不断积蓄实力。”
“一旦中枢有变,被压抑已久的桓玄必然要为桓氏争取利益。”
“而司马氏所能倚仗者,无非是宫城禁军,以及京口北府兵。”
“双方一旦开打将是不死不休,不是桓氏被诛杀,就是司马氏江山被篡夺。”
“以灵秀之见,谁将获得最终胜利?”
“叔父既言刘牢之乃反复小人,可见其并不足信。”
“将来桓玄起兵,一旦刘牢之中途反水,朝廷将必败无疑。”
孙泰没有附和侄儿,而是看向海面,好一会儿,才应道:“若刘牢之中途反水,朝廷定然不是桓玄对手。”
“可是灵秀,你别忘了北边还有个刘裕,刘裕或许有机会力挽狂澜。”
“这怎么可能?”孙恩当即惊呼道。
“刘裕不过是北府军中一个后起之秀,如何会是桓玄敌手?”
忽然之间,孙恩发现自家叔父十分看重那个刘裕。
甚至他深刻能感受到,孙泰已将刘裕威胁放在朝廷与桓玄之上。
孙泰缓缓道:“贫道看重刘裕,固然有受卫朔影响,但更因为刘裕本人能力非凡。”
“你只看他凭借弱势兵力,从容击败鲜卑骑兵,可知其非一般人。”
“假若将来天师道举事,哪怕朝廷派北府兵前来,贫道亦有把握击败对方。”
“因为旧北府兵已是日薄西山,早已今非昔比。”
“唯刘裕麾下新军让贫道颇感忌惮,据说是刘裕仿河西军训练而成,曾硬抗鲜卑铁骑。”
“其实说来说去,还是天师道实力太弱,不然又何惧什么刘裕?!”
“听说河西甲械犀利,贫道打算跟刘穆之谈谈,看看能不能从河西购买一批甲械。”
“啊?叔父竟想从河西购买军械?那个大都护会卖给咱们吗?”
“恐怕不会!”
“天师道购买甲械犹如谋反,一旦被朝廷获悉,必将影响河西与朝廷关系。”
“而眼下河西又急需江东输出物资,因此绝不敢此时得罪朝廷,咱们还得另想办法。”
“对了,听说王家与大都护不对付,你让会稽内史王凝之去找一下刘穆之麻烦。”
孙恩愕然道:“叔父,咱们不是正有求于河西,您为何又让王凝之找刘穆之麻烦?”
“不怕惹恼那个大都护吗?”
“先不说影响不影响叔父计划,万一害得王凝之丢了官职,岂不是我教损失?”
孙泰仰望长空,哈哈笑道:“王凝之算甚么东西?”
“他对我教的用处,只是替咱们在世家中打掩护而已,牺牲他又能有什么损失?”
孙恩皱眉道:“叔父,可是我们还需要通过王凝之影响朝廷,以放松对咱们的监视。”
“此一时也彼一时也。”
“如今王国宝倒向天子,明显是心怀不轨,天子恐怕命不久矣,江东很快将乱成一团。”
“眼下当务之急是尽快弄到甲械,并训练教民,以为将来起事做好准备。”
“因此,与河西贸易确是事关重大,不容有失。”
“那接下来又该怎么办?仅靠王凝之给刘穆之捣乱?”
“捣乱是让河西认识到我教在东南一带影响力,如此方能逼河西答应我教要求。”
孙恩欣然道:“叔父算无遗策,今次刘穆之必然难逃算计。”
孙泰摇摇头道:“千万不要小瞧刘穆之,此人被称为京口卧龙,又备受卫朔重用,绝非庸才。”
“再者,大都护麾下人才济济,咱们这点算计说不定一下便被人家看穿。”
“不过,贫道深知那个大都护绝非表面看上去那么人畜无害。”
“他肯定也不希望江东一直平稳下去,所以此次与河西合作,贫道有九成把握。”
说到这儿,孙泰别过身来,看着满脸惊愕之色孙恩,平静道:“我猜你一定想问,既然有这么大把握,干嘛还绕那么多弯弯。”
“灵秀,你要明白,有些事虽然看破了,但为了给彼此一个台阶,给外界一个交代,还是要多些耐心把戏演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