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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王仲德、高进之押着一万余契胡俘虏回到了晋阳。
此刻众契胡俘虏已被河西军残酷手段慑服,脸上写满了恐惧与不安。
他们曾亲眼目睹,河西军将部落中贵族、头人全集中在一起。
然后不顾众人求饶,哀嚎,在一片惨叫声中,被数千铁骑策马扬刀屠杀殆尽。
他们永远都无法忘记,那些在铁蹄、横刀下四处奔跑、挣扎的族人。
那些痛苦哀嚎的脸是那么的绝望,那些竭力伸过来的手又是那么的无助。
短短一盏茶功夫,所有的哀求与反抗,在河西军铁蹄下,全都化成了鲜血与死亡。
这一幕幕惨剧,仿佛将每个契胡隐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给唤醒。
众人仿佛又回到了邺城——那个如噩梦一样的夜晚。
更让契胡绝望的是,大都护卫朔比当年势单力薄的武悼天王强多了。
甚至强大到首领尔朱羽健一听河西军北上,只能落荒而逃。
而他们这些老弱病残除了束手就缚,静静等待未知命运降临外,再无其他选择。
……
卫朔骑在马上,看着从眼前一一走过的契胡俘虏,忽然被队伍中一户契胡人家吸引。
旁边郭逸察觉到异常,忙顺着大都护目光望去,也正好看到那一户胡人。
这是一户普通胡人,胡人男子尽力用身躯、手臂将妻子、孩子保护起来。
两个小孩惶恐地抓着父母衣襟,小心翼翼地走向目的地。
他妻子脸上同样充满了惶恐与绝望,走在队伍当中,抓着丈夫的手一刻不敢放松。
其实每一人幸存的契胡,都像这家胡人一样,已成惊弓之鸟。
面对疯狂地杀戮,各个对前途充满绝望。
然而出乎普通契胡预料,他们没有步贵族老爷们后尘,甚至也没有被贬斥为奴隶。
只有官府人员一一上来,有条不紊地接受契胡俘虏。
直到领到身份腰牌,这些普通契胡才稍稍安下心来。
看到这一幕,郭逸忍不住开口问道:“大都护,为何不趁机斩草除根呢?”
“仲举,你要明白,仇恨固然可以让一个民族迅速崛起,却也将阻止一个民族迈向新辉煌。”
“我们既不能忘记仇恨,也不能让仇恨蒙蔽双眼。”
“可我们终究跟蛮夷之辈不同,华夏民族是世界上最伟大、最文明的民族。”
“当年征讨河湟时,我曾对仲德说过,河西是征服者,靠杀戮永远征服不了别人。”
“用民族矛盾杀掉契胡部落中贵族以及血债累累者,是为了发泄仇恨、报仇雪恨。”
“而留下这些普通胡人,不是为了展示仁德,而是要用阶级矛盾进行分化、瓦解。”
说到这儿,卫朔指着眼前胡人道:“你看那些普通胡人,跟庶民有什么区别?不一样受剥削、受压迫?”
“我们要用华夏文化的包容性,将他们改造成自己人。”
“近百年战乱,让华夏人口数量降低到一个令人发指的水平。”
“不通过一些超常手段增加自身人口,我们何时才能实现民族的伟大复兴?”
“主公,臣明白了!”
郭逸想了好一会,最后终于点点头。
正当卫朔、郭逸两人说着话时,却见王仲德信步朝这边走来。
刚到卫朔面前,扑通一声,他单膝跪在地。
“末将未能抓住尔朱羽健父子,请大都护责罚。”
“欸,仲德快快起来,你这说得哪里话?”
“尔朱羽健逃走是敌人太狡猾,尔何罪之有?”
卫朔急忙上前搀起王仲德,拍拍对方肩膀,安慰道:“你迅速平定秀容之乱,极大地震慑了境内诸胡。”
“仲德有所不知,连日来不断有胡虏首领跑到晋阳请求内附。”
“是呀,是呀,这些可都是王都督功劳。”郭逸在一旁帮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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