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呼啸,雪花飞舞,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
后队一辆车辕上,站着一位年约二十一二岁、清秀面庞的年轻人。
此时他双手背负,望着漫天飞雪,目光中充满担忧。
“今年这雪下得可真大!”
“往年此时,正是草原上最易发生白灾季节,也不知河套草原是否遭了灾。”
“主公务忧,有宋长史等一干吏员在,即便发生了灾害也无妨。”
正当卫朔、崔宏两人在交谈时,却见刘穆之从前队匆匆而来,说天师道孙泰拜见。
这个消息令卫朔大吃一惊,据他所知孙泰刚被释放归来没几年,眼下正潜心在三吴一带传播五斗米教。
怎会忽然出现在建康城外?且约他见面又是何意?
接到刘穆之传信,卫朔与众人满头雾水地来到前队。
只见对面有数十人马,他们簇拥着一个身着道袍的老者,正是孙泰。
见对面出现个年轻人,孙泰立马晓得此人正是名震天下的卫朔。
他一拱手问:“来者可是大名鼎鼎之卫都护?”
“正是卫某?阁下是天师孙泰?”
“贫道这厢有礼了,唐突拜访还请大都护见谅。”
“不知孙天师拦住在下去路有何贵干?”
“贫道别无他意,只希望能与大都护一叙。”
闻言卫朔不由一怔,没想到孙泰前来只为与他叙话。
提起孙泰,他脑海中总是不由自主浮现他侄儿孙恩的名字。
历史上,孙恩掀起的五斗米教起义,几乎席卷整个江东,也彻底动摇了世家统治。
孙恩更因此被称为门阀政治最早的暴力掘墓人。
这时,旁边蒯恩抱拳请命道:“主公,让我带侍卫陪你去。”
“不,不必如此,又不是去打架?带那么多人干嘛?”
卫朔转头对刘穆之说:“道和陪我去就行,其他人待在原地,不得轻举妄动。”
众人劝了一番,最后见卫朔坚持独自去会孙泰,只好同意了。
倒不是卫朔托大,实在是他想不出孙泰有何害他理由。
另外,他又不是文弱书生,寻常之人绝非敌手。
再者,不知怎的他有预感,觉得此次见面,所谈内容定会十分敏感,故越少人知道越好。
孙泰见只有卫朔只带一人朝他走来,当即转身命身边教众也退到百余步开外,身边只留下徐道覆一人。
看到这一幕,卫朔愈发笃信不会有危险。
“大都护乃当世豪杰,贫道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不得其解,今日想向阁下请教一二。”
“不敢当请教二字,有什么问题还请天师明言,在下定当言无不尽。”
“敢问大都护何为天下?”
“天下?”
“或者说大都护更看重一姓之天下还是天下人之天下?”
“一家一姓之天下犹如当今司马晋室,而贫道所谓之天下,乃是黎民天下,即天下人之天下,而非一家之天下。”
“天师此言若落入外人耳中,不啻于大逆不道,难道您不怕朔去建康报官吗?”
“哈哈哈,大都护不会。”
“哦?天师为何这样说?”
“贫道遍观大都护在河西所言所行,深信你与贫道乃是一路人。”
“我们都是为了推翻当前不合理的门阀统治,为满天下普罗大众谋取幸福。”
“额?”卫朔忽然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虽然孙泰说得不全对,但的确说中了一部分。
他与孙泰当然不是一路人,但他们的某些目标却是一致的,比如削弱门阀影响。
另外,他的确也不会去报官,毕竟从某个角度说,孙恩起事对他有利。
历史上,刘裕能够轻易篡晋而没有遭到江东世家激烈反对,其主要原因就是孙恩起事严重削弱了世家根基。
“再说,这司马氏得国不正,当年篡夺刘汉、曹魏江山,乃天理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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