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却想问问跟着您来的这些弟兄们,是不是也都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甚至连家中的年迈双亲,妻子儿子也不管了,只等着杀了萧家千金和当朝的王爷,然后齐刷刷的为你们的主子抵罪送死啊!”
郭仪这几句话,说到最后那是一声高过一声,尤其是质问在场几百士兵,可愿用命尽忠抵罪这句,他甚至都喊的破了声,但所要达到的效果,却也是尤为明显的。
只见得如今除了齐北从亲王府,带来的那一百黑甲卫亲兵,神情间还是不为所动,其余黑山寨的士兵,这会已经都停止了,对镇上百姓的肆意屠杀,神情间也因为郭仪的话,产生了极大的动摇。
没人喜欢为了旁人的利益,而牺牲掉自己,郭仪就是抓住了这丝人性,并大加利用。
齐北是忠心,可郭仪就不相信,这在场的三百人里,就各个都有这份视死如归的忠心。
而眼见郭仪赶来,一番话使的这几百人,心里生出了隔阂,军心也不似刚刚那般稳固了,当即萧瑾萱知道这绝对是个机。
因此只见她毫不惧怕齐北的的大刀,而是迈前几步,来到这几百士兵面前,接着高声沉着的说道:
“诸位将士们,我萧家其实和你们一样,满门都是征战沙场的铮铮儿郎,你们其中的很多人,在没为泰亲王效力前,想来也是出身军营的吧,而你们这些从最底层爬到今天这个位置的所有人,虽然你们有的成了王府的亲兵,有的远离了军营,当了周显泰的私兵,可能每月领到的银子或许是你们从军时的数倍不止,但你们别忘了自己的根到底是在哪里,而你们又都是什么人!”
眼见这几百士兵的目光,全部望向了自己,早在扬州雪患,被钱璎珞栽赃人肉作糜的时候,萧瑾萱也曾当众被几百的难民,愤怒的注视过。
可就算当时不明真相的扬州百姓,因为怒火甚至不惜质问她,但当时萧瑾萱却未曾觉到多大的压力。
可如今被这几百身穿铠甲,手握兵器,全都身背无数人命的黑甲卫集体注视着,哪怕众人鸦雀无声,静静的在听着她讲话,可是萧瑾萱还是感觉到了一种,肃杀的凝重压力。
而这会别看她神情自若,其实双手已经冷的像冰一样了。
可是萧瑾萱也心知,这会她不能露出丁点的胆怯,否则一旦震慑不住在场的几百号人马,那等待她以及这全镇人的,便是一场再也无法阻止的杀戮了。
连深吸一口气,都微微有些颤抖的萧瑾萱,强忍着面前巨大的压迫感,接着她猛然将手一挥,转身便指向了身后,那满街的死尸,以及四下溅落的猩红血迹,声音带着一丝孤寂悲伤,很是落寞凝重的说道:
“各位将领们,大周的儿郎们,睁大你们的眼睛好好瞧瞧。你们适才都做了什么,难道当初你们从军入营,为的就是将冰冷的武器,有一天对准自己本国的百姓不成,我适才问你们可还记得自己的根在哪,你们又究竟是什么人,那我萧瑾萱作为将门之后的女子,不得不提醒诸位一句,你们所有人的根都在大周的百万军队之中,而你们在场的每一位,统统都是大周的士兵,无论你们效忠的到底是谁,别忘了这天下谁才是天子,你们到底该向谁效命。”
闻听这话,原本只是面带犹豫之色的众士兵,如今这会,有的已经露出了几分羞愧之色,就连原本挺得笔直的腰身,也不禁微微有些萎顿。
而再说萧瑾萱这会,适才她确实被士兵所特有的肃杀之气,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可如今望着那地上,一具具不辜被牵连,而死去的老百姓们。
想到她两世为人,却仍旧逃不开权势的漩涡,深陷其中苦苦不能自拔,萧瑾萱心里的恨意就浓烈的冒了出来。
尤其是上一世,萧瑾萱还经历过太子被废,周显泰夺得储君,登基称帝,排除异己,京师血流成河的那段过往。
所以有时她真的想不明白,为何这些上位者间的争名夺利,最终总是她们这些无辜之人,被牵扯在里面。
前生说到底她萧瑾萱,就是个政治的牺牲品,是季凌风攀附上萧家,青云直上的一刻媒介。
而如今眼前这死去的无辜百姓,甚至这三百士兵,何尝不是牺牲品呢。
为了朝堂上的党政,为了周显泰的一己私欲,也许他们连自己为何要杀人,杀了人后又会有什么意义都兴许全然不知,便悲哀的听命行事,制造出一场场的杀戮。
恨透了自己的人生,被人随意摆布的萧瑾萱,望着这三百人,仿佛就向看见了自己那可笑的前生一样。
压迫恐惧感全部消失,她没了往日的温婉,反倒仰天大笑了起来,那声音在如今死寂一片的竹螺镇内回荡着,说不出的苍凉森寒,却也透着一股冲天的傲然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