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继而不由得怫然变色:“父皇的意思,是让儿臣干看着自己心上人被人争来夺去?”
“九歌和敏之一个是你表叔,一个是你叔叔,他们两个想要的人,你原也没有争的资格。”祁敬之凉凉地笑了笑:“你以为,皇子是那么好做的吗?当了太子,就能万事如意?更何况天涯何处无芳草,日后你自有三宫六院,难道还抵不过一人吗?”
祁毓定定地看了祁敬之半天,方才冷然笑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父皇是自己不甘心,所以连儿臣也不放过!可是父皇,将心比心,你摸着自己的心想一想,三宫六院,真的就胜过那一个人吗?”
祁敬之眨了眨眼睛,有些讶异地盯着祁毓,继而不由得低低笑了起来:“小子,能在朕面前说出这话来,看来你还是太嫩了!这个不是如今的你该想的,等你真正坐在这个位置上,才知道什么叫皇权!”
说罢,祁敬之挥手示意祁毓下去,又转头望向从进来开始就努力压低自己存在感的叶远志夫妇:“舞阳侯和侯夫人过来吧。”
叶远志战战兢兢带着叶沐氏凑过去,总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了很多不该听的东西:“陛下,臣、臣在……”
祁敬之点点头,笑道:“叶卿家得此一女,真是功不可没,侯夫人生此一女,保南燕数十年太平,也算得功德无量了。”
叶沐氏拿帕子擦了下眼角:“虽则如此,可臣妾心里总归还是不舍的,臣妾此生统共生了这一子一女,如今女儿骤然间远嫁,臣妾真是……”
她说着说着,泪又掉了下来,禁不住回过身去哽咽起来。
从刚才进到殿内,她就知道这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沐家的教养摆在那里,明知不可为,她实在没有那个心思去哭闹,可是话虽这么说,一想到昨夜还在家中殚精竭虑为她谋划的女儿,今日便要天各一方,她怎么能接受得了?
祁敬之点点头:“朕知道侯夫人心里难过,不过侯夫人深明大义之处,朕还是佩服的,其实侯夫人如今年岁也不算大,便是再生养几个也并非难事,况且舞阳侯女儿不少,侯夫人平日里看着也可稍慰愁心……对了,侯夫人那对鸳鸯镯带来了吗?”
叶沐氏一怔,下意识地抚上腕间那对“凤凰环”,这对镯子还是当初她从叶棠花那儿借来的,可这一借便是一个多月,叶棠花不提,她也就忘了还,是以这镯子如今还在她这儿:“在、在的,皇上有什么吩咐?”
“将那镯子给朕吧,朕当年少不更事,不知这镯子是什么意义就胡乱赐下,倒是给侯夫人添麻烦了,而后鸳鸯镯骤然分离,也让朕时时悬心,如今鸳鸯镯重圆,朕也该把它交给合适的人了,侯夫人以为呢?”
叶沐氏犹豫了一下,而后点点头,勉强扯出一个笑脸来:“陛下说的很是,这镯子是该给应得的人了。”
说着,她便将“凤凰环”自手腕上褪下,交到了徐典手里,手腕上乍然失却了重量,不免有些空荡荡的,就好像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子骤然间卸下,有些轻松,却也有些遗憾。
徐典将鸳鸯镯呈上,祁敬之扫了一眼,点点头,又看向叶远志:“好了,舞阳侯和侯夫人也下去吧。”
叶远志躬身退下,心里也说不清是个什么感觉,从前让他头疼不已的女儿骤然间就被告知此生再无法相见,虽然有些轻松的感觉,但更多的还是遗憾,他居然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皇族之中有这么多人心仪自己的女儿,设若叶棠花能够留在南燕,那他将来也许是王爷的老丈人,甚至有可能是国丈也说不一定呢……
一想到这里,叶远志没来由地一阵心乱,禁不住睨了一眼身后还在拿帕子拭泪的叶沐氏:“走也走了,没办法的事情,还哭它做什么!棠儿是嫁去西辽做太子妃,将来就是皇后,这是享福的事情,合该替她高兴才是,哭什么!”
叶沐氏又拿帕子拭了一下眼角便放下了,脸上淡淡的不着喜怒,只是看了眼叶远志的背影,心里头有些感叹。
所谓夫妻,到最后也不过就是如此,缘深情浅,初心不负。说好的白头到老,也不过就是一个不回头的往前走,一个心灰意冷地往前跟,走到最后,便是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