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宇文睿自嘲的笑了,他和她,可不就是陌生人。
他重新看了看坐在她身边的人,脸上施了些许的脂粉,素白的寝衣外面套着绯红的薄纱。她本就美丽无双,现在看来,原来干净的气质里像是陡添了一层明艳,摄人心魄。
这确实是个漂亮的女人!
宇文睿勾唇一笑,宇文珏喜欢上她,不吃亏。
林惜文广袖的手一直都是紧捏着,她只是冷冷的看着宇文睿,她想知道,这样的新婚之夜,他想做什么。
有声音欺在她的耳后,带着浓浓的情意:“你不用这样……”
宇文睿淡笑着说:“我不会强迫你。”
林惜文这才抬头,表情微微一愣,她倒是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只是他的双手一直是紧紧拽着她的,并没有松开的意思。
片刻之后,林惜文忍无可忍,才道:“那皇上想如何?”
宇文睿浅浅一笑:“我想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如何?”
林惜文无言。
宇文睿就这样一直盯着那红烛看着,眼神渐渐迷茫,然后喃喃:“我和她曾说过,新婚之夜我们什么都不做,要看着这双红烛熄灭。你说,老天爷一定会让这两支红烛同时熄灭,我们……也一定会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莫名的,林惜文浑身一颤。
红色的帷幔委委安静的垂地,周遭静的如同不在人世一般,那样静,静的好像都能听到铜鼎中香料燃烧的声音。
宇文睿紧挨着她,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那双燃烧的红烛,仿佛所有的希望就在那双红烛上。
一坐便是一宿,他们看着那双红烛已经露出了烛台的一点金属色,不差分毫。
就在宇文睿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笑容的时候,一只红烛竟然莫名其妙的灭了,两外一只,仍在燃烧。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
林惜文却开口说话了:“皇上,唐傲雪死了。”
她看着他,语无波澜但却字字掷地有声:“这是你第二次的大婚!你想到唐傲雪了吧?你与她青梅竹马,她是你的结发妻子。可是,就是你,这个女子的丈夫,是你赐死了她!赐死了她的全家!就连死,你都没有看她最后一眼!举案齐眉,皇上,您也只能做梦了!”
“这样的场景您是否很是想念呢?你以为我是当年坐在你的身边想要与你白头到老的那个人吗?不!她已经死了!被你亲手杀死了!”
“宇文睿!你也知道不让那些老嬷嬷替我验身了!我早已并非完璧,红烛同熄也是以前的誓言!皇上!世间还有个词叫‘物是人非’,瞧,连老天爷都知道!你已经因为权力杀了你的妻子你最爱的女人,可……你还会因为权力去杀你的自己的亲弟弟,曾经陪你一路从皑皑白骨上走过来的亲弟弟!”
宇文睿随着林惜文所出口的一句又一句话,气息愈加的不稳,待她全部说完,抬首,用清澈灵透的眸子看着他,还对他笑的时候——
宇文睿再也受不住了,一掌打翻了还再燃烧的烛台,拨开重重帷幔,跑了出去。
林惜文看着宇文睿略显仓皇的背影渐渐消失,寝殿又是内一片昏暗——那挂在脸上的淡漠表情瞬间收敛了起来,唇角不知不觉的扬起一道弧,隐隐的笑声从该那喉咙里低低的溢出。
她褪去身上外面照的那层绯红薄纱,极累的伏在床上,捂住被子,笑声却怎么都抑制不住,一声接着一声的从喉咙溢出!
笑着笑着,不知怎么,眼角却有些湿了。
林惜文坐了起来,抹了一把眼泪,高兴什么?!她现在应该想想,这往后宫里的日子,该如何过了!
翌日。
宇文睿便颁了一道圣旨,说是皇后身体不适,免去一切各宫朝见皇后的礼仪,另,每日的平安脉只有陈御医可以诊断,还说不准任何人去打扰她。
林惜文就一直呆在华汐宫,百无聊赖的,左手拿着黑子,右手拿着白字,自己跟自己下五子棋。
宇文睿进来时,带来房外的一阵冷风。
林惜文略略抬眼,瞥到了他手中的卷轴,随即敛目,缓缓起身,依照规矩上前行礼:“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宇文睿只是径直走到书案旁,将手中的卷轴展开,直勾勾的看着,不抬眼,也不出声。
林惜文也就只能维持着原来半跪的姿态,不能动。
初冬的天气,应该很冷才是。
可是宇文睿身上就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锦衣,连披风都没有披,身边也没跟一个人。
林惜文已经维持着这姿势有一刻钟了,书桌边的人仍是没有动静。
林惜文能清楚的感觉到,两人之间流淌的不是静谧,而是烦躁。
从她身上,从宇文睿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烦躁,幽幽的充斥满了华汐宫的大殿。
果然,不一会,宇文睿便从笔筒中抽出一只毛笔,啪的一声砸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