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迎面吹来,林惜文依然睁着眼睛,眨都不眨,她说:“你之所以游说霁月继位不是因为别的,也正是因为……她是女子!”
宇文珏轻点了下头。
“女人称帝,所要背负的责任更重,相对的,难度也就更大,若能太太平平无事发生,那是万幸,但是,一旦出了点差错,就足以千夫所指万夫唾弃。睢国虽是隔海孤岛,土地贫瘠物质匮乏,可他们拥有第一流的技术,而那些在战乱时足以决定胜败、在太平时亦可造就无穷利润的瑰宝,才是你……不,应该说是宇文睿真正想要得到的东西。所以,如果不出意料的话,五年,再过五年,待得大周一切准备就绪,宇文睿必定会向其开刀,而对于到时候的大周来说,还有什么借口会比——女子执政,更好?”林惜文说到这里,笑了笑,笑容很复杂,很难说清他究竟是带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在看待和处理这件事情,唯一明确的是,那绝非高兴,“并且,这个女人可以被指责和唾弃的地方,又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比如她曾经是一个细作,是以奴的身份来潜入大周的细作。
比如,她曾与大周的死囚生过一个孩子,就是她自己!
又比如,她抛夫弃子!
林惜文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漂浮在水上的浮萍,因为无法沉下去,也无法脱离上岸,所以变得很浮躁。
其实她并非不知道其中的道理,经过这么多天的磨练,她不会还单纯的认为政治可以纯粹,任何“锄强扶弱”的光辉旗帜下面,藏污纳垢的行径都罄竹难书。可是,隐隐猜到,和真正听到的,却是截然不同的。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会是这样?
为什么要这样算计来算计去,对谁都没有真心?
就像她与宇文珏此刻,他能在她第一时间需要他的时候站在她的身边,握着她的手,无比诚恳的向她解释这一切,也许最大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喜欢她,怜惜她,而是——此时,他们是站在同一阵线的。
不,或许,马上就不是同一阵线上的人了。
那么,是不是一旦有一天,等她和他不再同一阵线时,宇文珏,就会用他全部的智慧,那些让她崇拜却又同时感到害怕的智慧,来对付她呢?
林惜文不知道,真到了那一天,自己会不会有勇气去面对。
宇文珏惋惜的是,为何霁月会还有一个无忧呢?
是啊,还有谁比无忧更适合这睢国的天下!
现在,宇文珏已经没有了将来来讨伐睢国的动机,而无忧,不管他是不是庸才,都会在霁月的帮组下让睢国进入一个新的纪元,那时候的大周,还有机会吗?
林惜文本来是要告诉她昨晚所经历的一切,本来是要告诉宇文珏无忧快死了,霁月要拿她的血来救无忧,她想告诉宇文珏她能够帮他拿到细作名单……现在呢?
林惜文只有沉默了。
因为,无忧,她是一定要救的。
“惜文,你想离开还是留下呢?”
沉默了许久,宇文珏突然问向林惜文。
林惜文怔了一下:“啊……留下?”
宇文珏笑看着她:“是啊,你没想过吗?你留下,可就是真正的安忧公主了啊!”
林惜文也笑了,她摇摇头:“不,我会和你一起离开,回大周。”
宇文珏挑了挑眉。
林惜文又道:“不过,在回去之前,我还要向霁月要那一份细作名单!”
“不用了。”宇文珏道。
林惜文诧异:“你说什么?”
宇文珏说:“你以为,我会平白无故就去帮霁月吗?”
林惜文哑然,是啊!她怎么忘了呢,霁月,姬漓,朝阳,宇文珏,他们一定是达成了什么的!
细作名单,原来,来睢国之前,他就已经想好的要用什么来换了!
“走吧。”
最终,林惜文对宇文珏灿然一笑,她主动牵住了宇文珏的手:“我们回驿站。”
宇文珏起身,垂首看到林惜文的手,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带起,另一只手在腰间摸出一瓶药来。他在前,低头给林惜文上药,林惜文老实地跟在身后,偏着脑袋看他的侧脸。
眼很亮,鼻很挺,唇很薄,阳光下渡上一层薄薄的金色。
林惜文不由地笑弯了眼。
蓝天,清风,暖阳,朝露,碧蓝的大海,拉着她的手,替她上药的男子,笔直平坦的小路,若能就此走下去,琴瑟和谐,岁月静好,未尝不是一件美事。
但,路终究是路,总归有走完的那一天。
两人回到驿站的时候已经是快中午了,驿站里很安静,如同往常一样,仿佛前夜那些屠杀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林惜文站在这里,恍如隔世般。
“林惜文。”宇文珏又这样连名带姓的叫她:“你确定,你要跟着我回大周?此回大周,或许,你面对的会是更多,而留在睢国,我曾经许你的荣华富贵你唾手可得,而且,你真正要寻找的,不就在睢国吗。”
林惜文看着宇文珏,她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笑容:“我确定,我要回大周。”
“聪明的惜文是不该做这样的决定的。”宇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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