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当然,这一切身份成立的条件是,在她没抛弃温家以前。
隔着大老远,李伯言就看到站在大厅中间的温昕和厉铭辰,心想把温昕带来的厉小子是不是乐疯了,怎么就让人在外站着,也不知道往里让让。
“厉铭辰,杵着干嘛呢,打算站岗放哨还是咋?今天没有恐怖袭击,不用你在这儿保卫国家!”当了新郎、却依旧一身帅气军装的李伯言伸手在厉铭辰肩头就是一记轻拳,“还不快带温昕进去,邱峄城那儿给你留着位儿呢!”
觉得温昕不对劲的厉铭辰刚好借着这个由头,朝新郎官敬一歪礼,拉起温昕的手进门,“是,新郎官。”
前一秒还在想着周佳怡的事情的温昕,这一秒的全部注意力就全都转移到了手上,厉铭辰这人真是,拉她手就像开自家门似的,不拿自己当外人。
抗争半天的小白兔终于在进门前取得了暂时的人身自由。
军人们的婚礼和温昕想的有些出入,同普通人家的并没什么不同,除了新郎新娘都是一身军装外,最大一点不同大概就是那群出了军营就开始口无遮拦的宾客了。
只是,这次他们口无遮拦的对象不只限于新郎新娘,还多了温昕和厉少校。
李伯言的老婆肩章上的星星杠杠比他还多,温昕远远瞧了一对新人很久了,一直好奇李伯言是怎么追到这个比他还大的军官老婆的。
“嫂子是博士生毕业,出了校门就比老李高那么两阶,所以就算老李再想笨鸟先飞也扑腾不了多远。”看出她疑问的厉铭辰把脸往前凑了凑解释。
温昕有些惊讶的地看着厉铭辰,她什么都没说,他是怎么知道她想什么的?
“嘿嘿,也不看看咱是学啥的?”从温昕的表情里看到自己猜的没错,厉铭辰嘚得瑟的地举着酒杯,“而且我还知道你想问到底是嫂子大还是老李大……”
“我比你嫂子大三岁,我三十一她二十八,我本科毕业,她博士毕业,她有多进步,老李我就有多落后,厉铭辰少校,追不到媳妇儿还找我帮忙的你,是不是就想表达这个意思呢?”厉铭辰脖子一凉,不用回头就知道自己又被李伯言抓包了。他就奇了怪了,怎么每次要自己栽跟头的都是李伯言。
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新郎官边往厉铭辰和温昕的杯里满酒,边细数着厉铭辰“追”温昕的那些糗事。“温昕,不是这小子死皮赖脸地的求我帮他,今天的份子钱压根儿你就不用掏。”
T军区里面,比起落井下石的功夫,李伯言第一二没人第二一。
一桌橄榄绿“了然”的哄笑声中,李伯言递杯酒给温昕,而后者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了某人的套了。
军人们的荤界一旦被破,玩笑就像滚雪球一样翻了起来,更让要温昕觉得应对无力的是,连他们那桌唯一的女性——新娘,都是没有最彪悍,只有更彪悍。一身军装的她绕过一众汉子,趴在温昕肩上,挑着她下巴小声说:“难怪厉铭辰选你,是比杨洁有味道。”
军中流氓,不分男女。
如果最后几杯酒不是厉铭辰帮忙挡下来,温昕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直线跑出来。
跑到门口,她低头抚着胸,松口气。想想刚刚被一大群人抢着“弟妹”“嫂子”的地叫,温昕就头皮发麻:军人强悍的战斗力不止表现在战场,在“强抢民女”时同样效力不少。
不过吃一顿饭而已,温昕就莫名其妙的地被成“厉铭辰家的”了。
她无奈的地摇摇头,打算去洗手间洗把脸,挽救下她就快混沌不堪的思维。
谁知刚直起腰,就撞到一个人。
周佳怡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温家人,最起码要见也不会是在这个只有政军商界有些头脸的人才有资格出现的地方见。所以当温昕抬头和她道歉时,她脸上的惊讶绝不输给温昕。
不同的是,惊讶之余,温昕脸上浮出的那层鄙视显而易见。
“你怎么在这儿,你们什么时候回C市的?”周佳怡眼睛在温昕身后扫了下,像在害怕什么。温昕嗤笑一声,难得的挖苦给了周佳怡,“就那么怕见我哥?放心,他腿那样,不可能特意跑来这来碍和你碍眼。”
“妈妈,我想回家,爸爸怎么还不出来啊……”不是这个奶声奶气的声音,温昕都没注意到周佳怡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娃娃,白嫩嫩的小脸上透着些许不耐烦,一双小手直抓她他蓝色背带裙的裙角。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几岁啦?”温昕蹲下身,满声细声细语的地问毛毛。她没看错的话,周佳怡拉着她女儿的手已经开始抖了。突然见到陌生人,小娃娃一点也不怕生,她就那么天真无邪的地给了温昕最残忍的答案:“我叫毛毛,今年三岁半……”
爸爸是四年前过世的,周佳怡离开温家也是在那之后不久,而这孩子已经快四岁了,只能说……
“温岭他还好吗?”周佳怡想了半天,选择了一个最不合适的话题。
温昕不是个犀利的人,可在父亲过世,全家重担都压在她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身上时,唯一能帮自己的嫂子也在这时撒手走了,现在知道了真相,她更为哥哥不值了。手攥成紧紧的拳头,温昕有气,“你有什么资格问我哥哥的事情!”
剑拔弩张的两人都没发现,他们的争吵引来了一个人的注意。徐亚威今天是来这里谈生意的,本想谈好后再在和客户出去找两个小姐乐乐,可谁成想周佳怡那个不识趣的女人竟带着女儿找来了。没办法,面子功夫总是要做的,酒席收尾,他和客户寒暄几句就把残局留给了合伙人,自己转身回去接周佳怡他们娘俩。可刚出门,他就见周佳怡正同一个年轻女人站着说话。
“这女人真是拎不清,就知道出来给我丢人现眼。”徐亚威说着,气哄哄地的挺着肚子走了过去。随着与周佳怡距离的拉近,他也慢慢听出了门道,在说温岭吗,那不就是他前任,周佳怡的前夫?
徐亚威最讨厌周佳怡和她前夫家纠缠不清,大学时他追周佳怡,人家不肯,等温家落魄了,周佳怡成了自己的,他心里总还是别别扭扭觉得是人家用过的东西。他走上前,“唉唉唉哎哎哎,刚不是急着拉我走吗,现在又在这儿和闲烂杂人扯个什么蘑菇!呦,这不是温昕吗?怎么样,你哥身体还好?”
温昕压根儿没想到和嫂子在一起的会是哥哥的大学同学,盯着徐亚威揽着周佳怡肩膀的动作,温昕黑素了素脸,说了句:“你们俩真叫我恶心……”
丢下这句,温昕再不想和他们多话,转身就要走。身后的一股拉力却突然把她一个趔趄的地拽了回来。徐亚威呲着牙,斜睨着温昕,“把话说清楚了,谁恶心?你们家高尚,儿子和女婿一起车祸,老爷子撒开儿子去巴结有钱女婿,害的得儿子残疾一生。可最后咋样,女婿不还是飞了,老爷子也……”
啪!
温昕站在徐亚威面前,肩剧烈的地抖着,她这一巴掌几乎是用了全力的。
徐亚威在C市商圈混了这么些年,怎么的也算是小有头脸的了,今天众目睽睽之下被一女人扇了个耳刮子,他面子里子都不允许自己不做出反应。喊了声“妈的”,他朝温昕抡起了拳头,只是他没想到因为这一拳,自己险些丢了小命。
那会儿厉铭辰刚把温昕掩护走,自己就接着陪那群亡命徒拼酒,可喝了没多一会儿,溜出去放水的伍明就又溜回来了,“老三,嫂子好像和人闹不愉快,你去看看吧,就门边那条走廊前。”
喝得的有点高的伍明看着前一秒还醉不拉几的厉铭辰,听清他话后,“蹭”的地跳离座位奔了出去,哪还有半点喝醉的样子。
“妈的,太兵不厌诈了吧,早知道灌你就不那么手软了。”伍明拍案骂。
厉铭辰赶到外面时,徐亚威正伸手去扯温昕的肩膀。少校怒了,我媳妇儿肩膀我都没搭过,你是哪根葱!
徐亚威打算胡搅蛮缠给温昕点颜色看,不妨手上突来的一股力道把自己倒剪住了,“哎呀我的妈呀,松手,快松手,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不松手,一样知道你是谁。”厉铭辰手上又是一用力,当时把徐亚威从狗熊疼成了孙子,“哎哟,疼疼疼,我错了、真错了,手快断了……”
如果不是得到消息连杯子都忘了放下的李伯言赶来,厉铭辰绝对是要废了徐亚威一只手的。
“你还穿着军装,注意群众影响。”李伯言拉着厉铭辰,在耳边小声呵斥。
觉出厉铭辰松了力道,徐亚威揉着手腕子抬头,才发现背后“阴”他的是个高大军人,似乎是找到了什么依仗,他破口大骂:“温昕,就算有当兵的给你撑腰我也不怕,军人不能和老百姓动粗,你家那些个事都是你们老爷子做下的孽,还不行兴我们说了……”
大厅里人来人往,但因为挨着那一群“橄榄绿”在,没人敢做太久的停留。徐亚威的话在继续,温昕心上的疤也再次被撕开:如果她知道在只有一个床位的条件下,让爸爸优先救了别人放弃先救哥哥的那个“别人”是魏跃的话,她是怎么也不会和他在一起的。
徐亚威越说越欢时,大厅里突然“砰”的一声,连点反应时间都没有,再回神他已经被揍得倒在地上了。
站在旁边的厉铭辰揉揉拳头,“军人也会有情绪的。”
走神的温昕肩膀一重,自然的地被厉铭辰揽住,从他的手温中她听到一句话——军人也有权保护自己的女人。
那时的厉铭辰在她眼中真的不一样了。
温昕不知道厉铭辰闯祸的严重性,不代表在场的战友不知道,军人的素质也随即在这种突发情况下表现出来。几乎都没有什么口头交流,几个在场的战友自然地做着各种的善后。例如一拳就被揍的得倒地起不来的徐亚威,再例如已经吓傻的周佳怡。
厉铭辰揽着温昕,对李伯言那句“回去等着受处分吧”只是嬉皮笑脸的地一笑,答了句“好”后,就打算拉着温昕回去继续胡吃海塞。
“你会被罚吗?”她垂着头,没有拒绝厉铭辰的怀抱,小声问。单独呆待在一起时,厉铭辰才发现自己竟是搂着温昕的,快三十岁的老小伙脸有点发烧,却不舍得松手。挠挠头厉铭辰挠挠头,咧嘴笑笑,“没事,首长那些罚我早练的得跟和玩儿似的了。”
别扭的地回了礼堂,筵席几近尾声,军婚唯一一点活跃分的地方开始了——新娘扔捧花。
温昕看着一身军装的新娘拿着束花,总有些不伦不类的得想要人笑,冷不防她和厉铭辰身边的一人手捂成话筒,像是隔着“老远”的地对她喊:“嫂子,你也去吧,抢到了下次我们就喝三哥的喜酒了。”
温昕的脸和厉铭辰的一样红了。
在这件事情上,当事人没有发言权,所以伍明干脆替厉铭辰出了这个头,拽起温昕直接塞进了姑娘堆,随后通讯营出身的他干脆抢过主持人的话筒,说:“今天就看咱们老三有没有这个命了哈。”
人群里,整场婚礼一直默默无闻的杨洁保持着围观他人幸福的角色,来抢花球只是应景罢了,毕竟她看上的人没看上她。可是造化弄人,飞起的花球不偏不倚的地就落在她怀里,伍明有点唏嘘,厉铭辰的战友们也唏嘘,唯一会替她高兴地的蒋师姐和高营长没来,所以连尴尬也没人陪杨洁。
伍明咳嗽两声:“看来三哥的前路还不是很顺畅啊……啊?”
他盯着缓缓朝温昕走去的杨洁,有点不懂。杨洁笑得的很大方,“这束花,应该是你和厉铭辰的……”
“等下!”一直没出声的厉铭辰突然冲到前面,把杨洁的花拦了下来,“这是你的。”
推掉杨洁花的厉铭辰像猿猴一样灵巧地穿过人群奔到台上,然后拿下了主持席上的那束大团花,小跑着回到温昕那里,他手一伸,“咱也有。”
温昕盯着快把厉铭辰整个上身盖住的团花,哭笑不得,看来今天这次婚礼自己唯一的收获就是自己已经由暗靶变成明机目标了。
这是温昕参加的最长的一个婚礼,几乎从日头当空一直持续到星辰浮世。
闹完洞房,厉铭辰开车送温昕回家。
离开饭店时,参谋长看他的眼光就不对,厉铭辰知道,这次的禁闭铁定是躲不过了。所以面对即将到来的至少一礼拜的离别,厉铭辰突然来了点小情怀,站在温昕家门口就是不走。
今天的温昕也特别的有感触,站了一会儿,她仰起脸突然想对厉铭辰说谢谢。“谢谢你,厉铭辰……”
晚风吹过,扬起几片桂花瓣荡在温昕发间,昏昏欲醉的场面。厉铭辰的吻就在这如诗的时刻霸道地的侵袭了温昕的唇,嘴巴被磨得发疼不说,厉铭辰更像要把她吃了似的。
以前,军区领导表扬他时,会说厉铭辰是最勇猛的兵,可直到吻在温昕唇上,厉铭辰才知道他现在做的才是最勇敢的事。月明星稀,桂花树下,柔荑在怀,厉铭辰今天喝的酒全在这时冲到了头上。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刚刚温昕微红脸抬头和自己说谢谢时,他全身的血都在喷薄鼓动着他这么做。
良久,厉铭辰松口,突然觉得自己刚刚鲁莽曼了,他挠挠头,“我亲你,你没生气吧?”
半天,温昕抬起眼睛猛地的一瞪厉铭辰,“生气!就不知道轻点吗?”
厉铭辰脑子里灵光一现,借坡下驴,“业务还不熟练,下次保证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