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居棉服将夏云初伤痕累累的身体跟心里一同包裹住。站在晚风中的女人,头顶有淡淡昏黄的光,看起来格外地弱不禁风。
回到S市不过才两个多月,夏云初却觉得半辈子都过去了。她也不知道到底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尽头!
看着眼前那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夏云初就想到了肚子里那个连招呼都没有来得及跟她打的小生命。面对那个男人的时候,她就连呼吸都带着耻辱。
“夏云初你在说什么鬼话?难道你看不出这是河屯的圈套?这是他的阴谋?!你还是想着让我的儿子认贼作父?”
厉炎夜浑身戾气地吼叫着。
“混蛋!我不准你骂我义父,你才是贼!你这个大混蛋,抛妻弃子的大混蛋!”
夏深小朋友直接冲到妈咪夏云初面前,张开小手臂紧紧地护着身后的妈咪。
‘抛妻弃子’这四个字一次又一次地从儿子口中喊出来的时候,厉炎夜都是先会怒不可遏,接着又是深深地反省。
不管是不是河屯的阴谋还是诡计,厉炎夜都让他有机可乘,毕竟自己是做了那样的事。
夏云初看着护在自己面前的儿子,心里酸楚无比,她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发,“深深,回去车上,这里没你的事。”
每一次厉炎夜跟儿子兵戎相见,口舌之争的时候,痛苦的都只是夏云初一个。
或许之前的夏云初还会帮厉炎夜在儿子面前进行解释,说好话,可是现在她也没有办法说了,这是儿子自己亲眼所见,亲眼见到自己的亲爹是怎么抛下他。
夏云初不想去听他所谓的解释,什么‘先见到海洋球池出现,从而改变主意’的破借口。一切都是借口!难道厉炎夜就能够保证儿子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就会平安无事吗?他毕竟才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啊!要是他出了什么事,夏云初真是没有办法想象自己应该怎么活下去!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厉炎夜已经做完了选择,他得到什么,就一定会失去另外的东西的!
“我不回去,我要保护妈咪!”小家伙无比坚定,“我只有你一个妈咪,要是妈咪有什么事的话,深深也不要活下去了!”
五岁的小家伙都知道了自己不能没有妈咪,妈咪就是他的生命,他的全世界啊!
夏云初无比欣慰地笑了,一颗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当初自己拼了命都要生下肚子里的小家伙,现在看来,真是太值得,太正确了!
这个孩子,比她的生命更加重要!
看着眼前的母子俩,居然将他厉炎夜当成了敌人,厉炎夜除了心痛还是心痛。
“厉炎夜,你以后不要再来了!我自己会将深深照顾好的。也不会让他再恨你,你就当我们不存在吧。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好女人,祝你们相亲相爱,白头偕老!”
说完这句话,夏云初就牵着儿子,头也不会地往里面灯火通明的别墅走去。
在一片阴影中,谁都看不见她脸上滚滚而下的泪水。
看着夏云初母子一步步跟自己背道而驰,去往河屯的怀里,厉炎夜冷冷地笑了。
笑的是他自己。
现在要是自己再不做点什么的话,恐怕是挽回不了夏云初母子了。
而自己的人生,也同样没有什么意义。去他么的门当户对,去他么的白头偕老!
一百米的距离,不是很远,可是夏云初走得格外艰难,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走着,将心里扎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小夏深则是紧紧牵住夏云初的手,母子两相互依偎着。
两母子的离去,厉炎夜顿时觉得身体里面像是丢失了什么最宝贵的东西。
等到失去只有,才觉得可贵,这是人世间最可笑的事情。
而没有灵魂的躯体,也只不过是行尸走肉。厉炎夜觉得自己此时还不如五年前。
他是想叫停夏云初母子的,他想将他们带回家,好好珍爱着。可是他的脚步就像是被钉住一样,没有办法动弹。
不能上前,却又不想后退。
这一刻,厉炎夜终于想到了一个问题,究竟将他们母子逼走的,是河屯,还是他厉炎夜自己呢?
厉炎夜就站在冷风中,看着夏云初母子,一直到那一大一小的身影消失在别墅里面。
又看了一边整体的浅水湾,第一次觉得,或许在这里居住还不错!
就算只是以一个阶下囚的身份进去。
厉炎夜躺在夜天集团的沙发床上想了一整夜。
心里无比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