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让哀家失望。要是她肯再多花些心思,讨皇帝喜欢,就好了。”她叫心碧去试探,所幸妙儿并没有一心要为林琅讨回公道,这是眼下这一局里,惟一让她欣慰的事。
一连四天,拓跋宏都留宿在华音殿。他从前很少到哪一个妃子处过夜,偶尔召幸,也只在崇光宫外殿。这一次是因为冯妙自己也吃了蟹,咳喘症又有些严重起来,拓跋宏就在夜里陪着她。
忍冬没看出里头的详情来,一个劲儿埋怨她贪嘴。只有冯妙自己清楚,如果她不那样高调地让众人看见,她那个时间也在听心水榭附近,恐怕放进皇长子饮食里的蟹黄,也要赖在她头上。不说旁人,单一个冯清,就绝对不会放过这送上门的好机会。
至于抚养皇长子,太皇太后早有这样的心思,不过借着她的口说出来罢了。
因为吃了膏蟹,冯妙手上、背上也起了一串红疹子。拓跋宏好几次捧着她的胳膊说:“这么好看的白玉藕臂,留下疤痕可就不好了。”怕她用手抓破了出疹的地方,把她两只手都用棉布包裹起来。可那疹子将好未好的时候,尤其痒得难受,冯妙自己抓不到,就直往拓跋宏身上去蹭,像小猫一样扭来扭去。
每到这时,拓跋宏便抱住她,用棉布沾了冰片、蛇床子、苍术、甘草配成的药水,在她犯痒的地方轻擦。有时擦着擦着,就觉得从面颊到耳尖都慢慢热起来,拓跋宏贴着她的侧脸说:“等你好了,朕再好好跟你厮磨。”
冯妙心尖儿一颤,整个身子都热起来。她分不清拓跋宏对她有几分真情,渐渐地竟然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假意逢迎,还是心甘情愿沉沦在此刻的帝王恩宠里。
进了八月,冯妙身上的疹子才算全消了。御医再三叮嘱,千万不可以再吃膏蟹了,发过一次疹子的东西,第二次再碰,疹子会发得更加厉害,严重的还会因此丧命。
冯妙答应下来,心里却不以为然,膏蟹原本就是稀罕物,要不是冯大公子快马运送,在平城哪能轻易吃得到。
拓跋宏许了她照旧自有出入崇光宫,冯妙一时兴起,换了件散口绛纱裙,要往崇光宫去。她看得出,拓跋宏喜欢汉人样式的衣衫,今天穿的这件,举手投足间,衣袖会会垂落,恰好露出一段已经完好的手臂。
刘全见是她来了,立刻笑着上前问安:“娘娘今天来的倒早,皇上还在里头看奏章呢。”
冯妙轻手轻脚地进去,正看见拓跋宏捏着一本奏章,对着半敞开的窗子,蹙眉沉思。她绕到拓跋宏身后,双手蒙住他的眼睛,故意捏粗了嗓音说:“皇上猜猜,嫔妾是那个宫里的。”
拓跋宏思索良久,才试探着问:“是颂元殿?不是……那是广渠殿?”
原本不过是故意博他一笑,可听见他一本正经地在满宫莺莺燕燕里挑选、猜测,心头还是掠过一丝不快,就像鹏鸟的影子划过天际,转眼就不见了,可是那一片阴影,却清晰地留在心上。
拓跋宏拉下她的手,合在自己掌心里:“怎么了,生气了?这么小气,是谁那天说要做个贤良的妃子的?”
冯妙把手向外抽了两下,却被他牢牢握紧,嗔怪地说:“嫔妾从前不知道,原来皇上的崇光宫也这么拥挤,颂元殿的也要来,广渠殿的也要来,哪里装得下呢?”
拓跋宏轻声发笑,伸手夹一夹她的鼻翼,不施脂粉的皮肤,触感润滑如上好的东珠。他一早就闻出了冯妙身上的幽香气味,故意逗她,而她此刻的反应,恰到好处地命中了他心底最柔软的那个点。
冯妙被他抱坐在膝上,手指点着刚才那本奏章问:“有什么事叫皇上心烦么?”
拓跋宏用自己的手掌压住她的柔软小手,含笑问:“你且猜一猜,究竟是什么事,让朕心烦。”
鲜卑大家族里的主母,当家主事的大有人在,再加上太皇太后垂帘听政期间,处理政事赏罚分明,也的确叫人心服口服,大魏后宫里,对女子干政并不特别禁绝。前几任皇帝在位时,也有受宠的妃嫔,替皇帝抄誊诏令的先例,至于女官又被皇帝看中而成为妃子的,更是数不胜数.
冯妙沉吟着思索,倒不是猜不出奏章上的内容,只是斟酌着该如何说。碍着冯家女儿这层身份,她不好说得太过直白精准,惹皇帝疑心。可要是说猜不出,皇上既不会相信,也不会喜欢。除去美色怡人,君王向来更希望,陪伴身边的,是一枝并非徒有其表的解语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