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衡很虚弱,她集中了所有的注意力,一一关掉了机关,眼前有些冒金星。她还是站直了身子,招招手说:“可以过来了。”
众人聚集到了水晶棺的周围,这棺盖是水晶拼接起来的,有着很多的棱角,因而模糊了棺中人的面貌。只隐隐能辨认出,这里面躺着的,是个穿华服的人。
“我这就开棺了。”李玉衡说罢,将白玉圭插在了棺材底座的一个凹槽里。
棺材的机关被启动,棺盖开了。刹那间,棺中人的面容清晰的呈现在众人的眼底。
百里啸倒抽一口气。
荆流风和百里九歌惊呼出声。
墨漪身子一抖。
而墨漓,竟朝后跌去。
“墨漓!”百里九歌连忙扶住了他,她伸手在墨漓的胸膛抚着,想要安抚他汹涌的情绪,心中却清楚,此情此景,墨漓是根本不可能再淡定了。
从没有想到过,这水晶棺里的人竟然是……
“回雪妹妹。”荆流风扑在了棺材上,这一声回雪,声泪俱下。她伸出手,惶惶无措的,接近棺中人那早已冰冷的容颜。
荆回雪,回雪妹妹,她苦命的姐妹,竟在这冰冷的棺材里,沉睡了近二十年!
如果当初自己能听话的履行婚约,不让回雪妹妹替嫁的话,是不是她们姐妹就不会阴阳两隔?自己是个自私的女人,是自己害了回雪妹妹!还害了九歌,害了墨漓!
“风儿。”百里啸揽住了荆流风,看着她趴在棺材上,泪眼婆娑。
墨漓似是唇间逸出什么声音,却浅的近似于无。他在百里九歌的陪伴下,俯身看着棺中的女子,她还那么静,静的像是幅冰凉的画,画里是簪花和华服,额心的金色荼蘼兰,还有这张风华正茂的脸……与百里九歌相似的脸。
“母后……”墨漓低低出声,这瞬间,有种哽咽的感觉,让他觉得痛彻心扉。
“母后,我来晚了。”
他握住了荆回雪的手。
母亲的手。
还和儿时一样的感觉,除了已经失去温度,不会反握住他的手。
二十年的岁月荏苒,不过指间流沙,可当初牵着他小手的女子,却常常入梦又来去匆匆,明知不能再见却又多想再见。
而今,而今……
一滴泪从墨漓的眼角滑落,他温暖的笑了:“母后,找到你就好。”
百里九歌抬手,暖暖的小手,擦掉了墨漓的眼泪,她喃喃:“墨漓,你心里不舒服,我就陪你去一边静一静吧。”
墨漓轻轻摇了摇头,“傻姑娘,我为何要不舒服?能再见到母后,这是件高兴的事。”
是啊,高兴的事……
百里九歌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高兴,只是,她的眼底模糊了,泪水不受控制的滴落,一滴滴的,在玉石上绽开斑斓的七彩。
墨漓也帮她擦拭了眼泪,他笑,她也笑,笑里有太多太多复杂的情绪,谁也没有说出。
李玉衡说道:“当年先王后暴毙的原因,我仍然是不清楚,只是听我爹说,先王后将刚出生的女儿托给他,他让人把小郡主送去了商国,翌日想进宫复命,谁想……见到的是一具新死的尸体。”
墨漓痛苦的吸上一口气,他克制着心绪,只因他知道,李玉衡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必须记住。
“我爹当机立断,把先王后的尸体偷盗出宫,然后打造了这个水晶棺,用阴阳术把棺中的阳气全部驱走,这才保持住先王后的尸体不腐。可后来出了意料之外的事,百里啸将军和愈月夫人的死,导致我爹没法联系上送走小郡主的那人,我估计那个人遭遇了不测吧,小郡主就这么失踪了。但我爹始终没放弃调查先王后的死因,也时常告诫我说,如果他死了我就必须接任他。为了让我能多出入王宫,我爹借着玉店这层关系,让太后认识了我,也因墨漪和我同是阴阳家长老继承人的这层关系,我渐渐成了宫里的常客。”
这些事情,百里九歌和墨漓之前也大致知道了些。见墨漓正压抑着情绪,百里九歌紧紧握住他的手,喃喃:“墨漓,我陪着你呢……”
就在这时,暗道的门被推开了,是墨漪与顾怜来了此处。
顾怜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向水晶棺,她吃惊的走近,看见了棺中那与百里九歌相似的容颜,倒抽一口气。
荆流风听见了顾怜的声音,抬起婆娑的泪眼,望来。
这一望,将荆流风的神魂惊到了天外,她急迫的抹掉泪水,然后看清了这个正朝水晶棺走来的娇柔美人……
“你!”荆流风惊呼着,一阵眩晕直袭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