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昔萤摔坐在了门外,脸上却挂着胜利的邪笑:“我说,我就是怕会出现今日的情况,就提前给他下蛊了,就下在你今日中午为他烹得茶里。”
恐惧的抽搐令百里九歌几乎站不稳,她剧烈的呼吸着吼道:“解蛊,否则我一刀抹了你的脖子!”
“没有用的。”廖昔萤答:“这种蛊不会伤人的,但无药可解。”
“你说什么……”吼道:“你到底给墨漓下得什么蛊?!”
“忘情蛊。”
哐——短刀坠地,脆响如冰裂,溅起的冷意让百里九歌的眼前天旋地转。
忘情蛊……
这样一个名字,难道这蛊虫的作用是、是……
百里九歌已不敢再想下去,眼前,仿佛被喷上了血色。那是连绵不绝、厚重的无法刺透的血色,而血色的彼端,那道温润清雅的身影像是浴血了昙花般……血,将他单薄的笑渐渐抹去,离她越来越远。
不!
她不要他忘情!
她不要残酷的事情再度降临了!
歇斯底里的吼道:“廖、昔、萤,你不得好死!”
“哼。”廖昔萤邪恶一笑:“我只是下了忘情蛊,没直接下情蛊让他移情别恋就已经是给你脸面了。忘情蛊没有解药,你还是赶紧过去找他吧,中午那杯茶里的忘情蛊,可是已经发作了哦。等着看他这一觉醒来将你忘得彻彻底底吧!”
红影逼来,百里九歌一脚将廖昔萤踹到三丈之外,短刀被吸回手中,红影飞闪到廖昔萤面前。
嗤道:“廖昔萤,我告诉你,今日你只为‘好玩’二字如此对待墨漓,他日,我定亲自手刃了你!”
刀刃出手,似一道电光,叮的一声扎在门框上。
廖昔萤这才发现,这一刀,竟将自己头顶的发髻钉入了门框!
“廖昔萤,我百里九歌说到做到,你最好祈祷别教我再遇见你。滚!”
话落,人影飞去。
廖昔萤软在了地上,可身子一下滑,被钉在门框上的发髻便被扯得剧痛。
后怕的感觉令她只觉得方才的一切都是场恶梦,那刀子离她的脑门是那么近,她感觉得到百里九歌的愤与恨,犹如拍岸的惊涛,这根本不是自己能承受得起的。
廖昔萤的唇角扬起了索然无味的笑。
不好玩,跟黑凤斗太凶险了。还是赶紧离开,继续炼蛊吧。只要将传说中的蛊虫炼出来了,辣手毒医应长安就会按照约定帮她实现那个愿望了……
青黛色的湖水,潋滟粼光,层叠旖旎的湖影中,划过一道红色的影子。
百里九歌从长堤上奔走而过,破了洞的心在不断的漏风。
冷,好冷。
所有的耐心都被冰冻了,她只想快一些赶到墨漓的面前。
中午那杯茶是她亲手递给他的,也是她亲眼看着他喝下去的……忘情蛊的药效会不会没有那么快?会不会墨漓现在还能记得她一点点?
不,她不能悲观!
自己和墨漓共同经历了那么多才走到今天,她要相信情比金坚,不会是廖昔萤那等小人就能毁掉的。
哪怕是忘情蛊,也毁不掉他们的感情!
可是,纵然这样一遍遍的在心中诵念这份决心,但当百里九歌终于来到墨漓身前的时候,还是害怕的不敢开口。
他因着身子弱,被她勒令了要每日午休,此刻,他就在她的眼前,斜倚在铺了茸毛毡子的躺椅上。
望着他日益苍白的面容和皱起的眉心,百里九歌破洞的心口似要被风雪冻得凝固。他心里总是装着很多事,即使在梦里也要被一件件事折磨着心神。可是,在面对她时,他是那样的温柔,不将一丝忧愁怅惘渲染给她。
这样一个全身心都为她好的男人,再睁眼之刻,难道……真的会将她忘掉吗?
不,不会的。
百里九歌稳住心神,放低脚步,走到躺椅旁,将墨漓披着的鹤氅稍稍往上提了提,想盖住他的肩头……
温柔的手,就在这时,徐徐握住了她的手腕。
百里九歌心中如雷滚落,这一瞬惊的险些跳起来。她甩脸盯着墨漓,企图从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中看到自己的影子还和从前一般镌刻在他眼底。
她看啊看啊,没有发现,握在她手腕上的大手,已经牵起了她的小手。
“怎么了?”他柔声问着,另一只手将百里九歌乱了的鬓发拢到耳后。
“我……”百里九歌愣愣的吟着。
墨漓眉心轻皱,只手敛了鹤氅,从容起身,将百里九歌带入了怀中。感受到她的不安,他问:“告诉我,怎么了。”
百里九歌回神,下意识抓紧墨漓的衣襟,急切的、害怕的问道:“你、你还记得我吧?”
他眸色生异,“九歌,为何有此一问?”
他还记得她!百里九歌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充斥在心中的全是患得患失的情绪。
她忙道:“是廖昔萤,她是寒蝉的孪生姐姐,把寒蝉掉包了。放蛊吸收九色灵芝灵力的就是她,刚才我要杀她的时候,她说在中午我端给你的茶里下了、下了忘情蛊……”
忘情蛊?
眸子一沉,她的心绪,他明白了。
拥着她的力道大了些,让她能紧紧贴在他怀中,墨漓柔声道:“没事的,我没中蛊。”
“真、真的?”蓦然而来的狂喜让百里九歌不敢相信。
“是真的,放心吧。”薄唇漾出柔和的一笑。
百里九歌笑了,忽的发觉有液体从唇角流入口中,又咸又热,原来是自己哭了。
这应该是感激的眼泪吧,感激一切有惊无险。
可是总觉得不敢信……问道:“墨漓,你怎么知道自己没中蛊?万一、万一那忘情蛊是还没有发作,我真的怕你忘了我!”
“我知道你的心情。”他揽了百里九歌来到软椅上,抱着她斜躺下,柔声道:“多亏了子祈给的回魂草。”
“回魂草怎么了?”
他道:“回魂草虽然对我身中的阴阳咒作用不大,但却有另一个作用,便是能抵挡蛊毒。”
百里九歌怔了怔。
墨漓解释:“自从驿宫里出了梅树被蛊虫吸干那件事后,我便对寒蝉姑娘生了防心。当日,我便取了些回魂草出来,将与食物有关的物品都熏了一遍,也包括茶杯。”
还有这事?!
“墨漓,你的意思是……那茶杯被回魂草熏过后,即使廖昔萤下了蛊虫进去,那蛊虫也会被回魂草杀死?”
“嗯。”他抚着她的头顶,眸底尽是宠溺的温柔。
百里九歌大松一口气,这才发现整个身子都虚脱了。亏得墨漓是七巧玲珑心,不然的话……想到他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是“你是谁”,百里九歌便后怕连连。
后怕,总是比当时的害怕还要让人难以承受。
最后只得娇嗔的喊出一句:“墨漓,你太腹黑了!”
他苦笑:“我为怕你担心,便没有与你提及此事,不想今日让你这般担惊受怕,是我思虑不周,九歌,你不怪我吧?”
“怪你做什么,没事就好。”
百里九歌明媚的笑了,想了想,便将廖寒蝉和廖昔萤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墨漓。
她认真的说着,他认真的听着,听着她对廖昔萤的怒,对廖寒蝉的担心,一边听,一边轻轻揉着百里九歌的肩背,揉着她的腰,让她放松。
但这般舒服的按摩也很容易催眠,百里九歌说到最后也没什么力气了,沉沉睡在了墨漓怀中,还将他抱得紧紧的。
“傻姑娘……”宠溺的叹了叹,再抬眼之时,眼底的锋锐宛如刀剑绽出的寒芒,视线仿佛能穿过结了冰凌的窗纸,刺入遥远的宫阙。
再有几日,就是二月十五日,有些人,怕是等不住了,翘首盼着那日尽快到来,好行变乱之事。
墨漓冷冷一笑。
一网打尽的时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