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忙道:“不是这样的顾怜!墨漓做事都有他的原因,连我都走不进他的世界,你又何苦这样说自己的不是?”
顾怜戚戚一笑,冰冷而讽刺的剜了百里九歌一眼,不想多言,转身进屋去了。只留下百里九歌还在楼梯下望着空空荡荡的二楼,心底,也变的空空荡荡,泛着一阵又一阵的痛。
与顾怜之间的这个疙瘩,百里九歌不知要怎样化解,而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在眼前,她只得暂时放下与顾怜的事情,回房休息,等着明日殷浩宸来接她去皇宫藏书阁。
一日的时间过得不快不慢,殷浩宸在第二日守着约定的时辰来了,百里九歌在宸王府管家讶异的目光下,坐进了黑色的马车里。
她还听见管家和车夫在嘀咕:“咱们王爷又不是滥情之人,怎么忽然就忘了那黑衣仙子,而看上白蔷姑娘了呢?不过,能早日娶个女子进府,也总比如今这样强。”
这些话听得百里九歌眸底掠过愧疚,纵是再粗神经,这会儿也明白殷浩宸势必要聘她为妃了。
她深吸口气,不忍去看殷浩宸眼中流露的企盼之色,只得笑着说了别的:“两年前,王爷与奉国大将军府的长公子百里未明与周国对战,势如破竹,如今想想,我都觉得那场战争堪称雷霆之势。”
殷浩宸的声音沉稳内敛,不兴波澜:“那时是周国先进犯我大商,人尽皆知,一开始我大商并不占上风。说起来,也是因为晋国太子相助,用‘天玑迷阵’干扰周国军队,本王与百里未明才能取得机会,重新布置,最终反攻。”
这事情百里九歌其实也都知道的,天玑迷阵,传说中源于太古的神奇阵法,用于防守则固若金汤,用于进攻却太是凶煞。如今这世上已经没几个人会用此阵了,像那晋国太子也不过用的粗浅,而真正登峰造极之人,百里九歌只知道一个,那便是她的师父易方散人。
随着马车的颠簸,两人从侧门进了皇宫,殷浩宸亮出令牌,一路通行无阻,直至那藏书阁门前,他先下车,再回身扶了百里九歌,动作近乎小心翼翼。
“多谢王爷。”她笑了笑,望向前方那飘来书卷香味的建筑,心中期待又有些紧张。
“白蔷,本王在这里等你,记住,一炷香的时间。”
百里九歌回神,点头应下,遂走入藏书阁中,关上了门。
这一进来,由不得让自己喘口气,便赶紧挨个书柜的看过,查找史料秘辛。好在藏书阁的布置并不复杂,殷浩宸也让人关闭了防守机关,百里九歌很快就找到有关蓬莱国记载的书籍区域。
望着这片书籍古卷,她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认真的看着。一本一本的摩挲而过,不让自己漏过任何一个可能的字眼。
找着找着,手指停在了一本书的书脊之上,百里九歌心中一喜,总算是找到了!连忙将书抽了出来,从第一页开始阅读。
这书,记载的正是蓬莱国上层体制构架。
蓬莱皇族姓夏,乃整个国家的政治统领;圣女一族姓荆,是为聚集民众信仰的精神象征。另有以守护皇族为使命的姒姓一族,还有辅佐圣女、专司祭祀事宜的段氏一族。
书中说,蓬莱国地理位置得天独厚,传说中曾在上古时受到仙泽庇佑,故而生生不息,几千年都不曾大乱。可蓬莱国人傲慢无礼,因此而藐视中原各国,甚至不惜兵戈威胁。最终惹怒燕国,联合商国、湘国,将蓬莱覆灭。
百里九歌翻阅着书籍,到最后几页时,霍然一张工笔古画映入眼帘。
这是一位女子的全身像,面纱遮住她的脸,看不到长相,只能见到那双澄明的眼,和眉心那一朵像是荼蘼花的胎记。
在画像下方,书着一行小字:蓬莱国末代圣女,荆流风,秘密嫁入周国王室,卒于壬午年七月初七,死因不明。曾于死前一日诞下圣女继承人,然继承人遗失,至今下落不明,疑在商国境内。
百里九歌心中一惊。这意思是,墨漓那个一出生就不见了的妹妹,最可能是在商国?
她急忙翻到下一页,这一瞬,入眼的黑色小字,竟令她吃惊的几乎要骇然高呼。
只见书上写着——蓬莱圣女一族具独门秘术,御鸟术,天生仅传女子,代代相承。
这刹那,手中的书险些掉地,百里九歌甚至能听见自己倒抽凉气的声音有多大,她震惊的盯着那白纸黑字,确定自己没看错。
御鸟术。
自己天生就会的,能与鸟类毫无阻碍的交流。
而师父也曾对她千咛万嘱,这件事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若这世上当真只有蓬莱圣女一族拥有御鸟的能力,那自己呢?自己岂不也是……
双手颤抖的捧着书,百里九歌几乎不敢再想下去。
那荆流风的女儿是生于壬午年七月初六,和自己一样的生辰……
御鸟术,蓬莱圣女一族的独门秘术。
若真是这样,那自己和墨漓,岂不就是、岂不就是……
不可能!
“啪”的一声,百里九歌合上书本,剧烈颤抖的手中,那书卷也跟着抖出纸张摩挲的声音。
她大口大口的喘气,只觉得空气到了肺里变成了冰冷的石头,冷的让她五脏六腑都打成了结,还那样沉、那样重的压着她的心口,令她每喘一口气都困难的不行。
事情怎会这样巧,巧的令她想要不怀疑都难。她和墨漓,难道真的是、真的是……
不可能!绝对不会的!她是奉国大将军府的庶女,她有娘,就是那个拿着刀子将她毁容了的女人……
可是、可是为何她又常常感到,那个女人根本不是她娘?
“我……我到底是谁……”心中是那般骇然惶恐,百里九歌甚至不知道自己颤抖的声音就飘在静谧的藏书阁里。
“我是谁,到底是谁……师父,您不是说过,我是百里越的女儿吗?那为什么您不让我说出御鸟术的事,您一定是知道什么的对吧……”她喃喃着,一颗心如被浸没在冰与火之间,冷冷热热,煎熬之极。
忽然,推门的声音响起。百里九歌猛地一惊,差一点弄掉了手中的书。她连忙将书塞回了原处,远离了这块书架,生怕被进来的人看见异样。
拐过一个弯后,殷浩宸出现的面前,逆光形成的影颀长而深黑,将百里九歌笼罩在其中。她的心不安的跳着,抬眼望着殷浩宸,努力笑道:“一炷香的时间这么快就到了?”
殷浩宸眉眼沉沉,薄唇紧抿,蓦地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脸色不大好。”
“我……没事!”百里九歌摇摇头,深吸口气,大喇喇的笑了笑:“就是一时间看得有些入神,还没回过劲来,先这样吧,总之这次真是谢谢你!也快中午了,我该回去芳菲馆好好研习画技,你也回府吃午饭去吧。”
殷浩宸点了点头,窗外照进来的强烈日光,晒不化他刀雕般的冷峻之气,只是面对她的时候,会露出罕见的温柔。“本王送你回去。”
百里九歌也无心为这点事拒绝,索Xing应了。
这一路回去芳菲馆,一颗心如挂在半天高处煎烤,忐忑之极。她发觉自己从来没有这样心乱过,从来没有这样思来想去的放不下,她甚至没和殷浩宸说一句话,眉头也锁着,直到回了自己的房间,还浑浑噩噩的不知该怎样做。
猛然间想到了孤雁,心思瞬间清明了一些。百里九歌立刻换成一袭红衣,贴好人皮面具,离开芳菲馆往钟山而去。
她要去找孤雁问个清楚。
孤雁是师父的儿子,定然知道她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