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冷冷扫向殷如意。
“还不赶紧给这些女子赔罪,收手离开?!”
殷如意疯狂的摇着头吼道:“皇兄你怎能胳膊肘向外拐!这些女人想跟我分得驸马的宠爱,你说凭什么!我可是金枝玉叶,她们是什么东西?没将她们五马分尸都已经是我格外开恩了!你还想怎样?!”
“住口!”殷浩宸狠戾的一声斥骂,如巨石砸下般带着强大的力度,愣是震得殷如意一惊,不敢接话了。
再转眸向百里九歌,殷浩宸沉着脸,踏了过来,询问:“你没事吧?本王不是嘱咐过你要谨慎小心,亏本王放心不下你而一路跟来,你果真是又惹事了。”
听出这语调中有着关怀的意思,百里九歌有些欣慰,便畅所欲言了:“这次的事好坏黑白都是明摆着的,纵然你不让我惹事,但这个事我也要惹!只因为,我看见了!”
殷浩宸伟岸的身躯不由轻颤,浑然失神。
只因为我看见了——这样简单的答案竟是她的理由——
只因为她看见了,便不能不管。
心中陡的生出一抹自惭形秽……比起她来,他当真是自私的太多、也顾虑的太多。他自以为能守着公道做人,却是退了她的婚,损了她的名声。而她呢?原是这般黑白分明,胸中自有昭昭天理、自有日月乾坤。
这片刻,殷浩宸几乎惭愧的不能启齿,只得抿着薄唇,阴沉着一张脸不说话。
而殷如意却是更恼了,跺着脚骂道:“皇兄!你怎么可以这样六亲不认!你明明不要百里九歌那贱人了,还帮着她做什么?别告诉我你是又看上她了想再娶她进府,别忘了她现在可是那药罐质子的人了,那阶下囚睡过的女人哪里还配得上你?!”
听言,百里九歌登的眼神一沉,愤怒的睨着殷如意,吼道:“你再说一遍试试!”
殷如意哼道:“本公主就要说怎么了?果然你嫁给个半截入土的阶下囚满足不了,想勾引驸马被本公主识破,于是又把脑筋动到了皇兄身上!”
眼看着百里九歌步步走来,殷如意却还骂得更起劲——
“那药罐子要是知道你这么放/浪,今晚就要被你气得一命呜呼!哈哈,正好!反正也是个战败国的阶下囚,就是死在朝都了周国也一声都不敢吭!”
话音落下时,只见百里九歌已近在咫尺,眸中燃起的愤怒犹如冲上九天云霄。
“九歌——”殷浩宸唯恐她再惹什么事,出声想要阻止,却是没来得及。
但见她扬起腿就往殷如意肚子上踹!
一脚将人踹得踉跄了七八步!
“百里九歌,你——”
不等殷如意骂出口,纤影一闪再度逼到殷如意面前,狠狠又是一脚。
“啊!你、你——”
把殷如意从地上拽起来,再一脚给踹到墙上,墙顶的瓦片顿时震掉了一大捧,砸得殷如意狗血淋头。
“贱/人,你这贱/人……贱——啊!”
殷如意被踹飞到围观者的头顶,众人赶紧散开,腾出一块地方,让殷如意重重的砸下。
殷浩宸的声音,已然如雷霆之厉:“九歌,住手!”
“没你的事!”
她决绝的目光一扫而来,旋即闪到殷如意面前,大喝一声,几乎用着全部的力气,将人从地上给踢了起来,朝着门外踹飞出去!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从门外传来,直到一声坠地的轰响,惨叫声变成痛苦的哀嚎。满街行人都被这一幕震惊得忘了动弹,半晌才纷纷聚了过来,瞅着这个被人踹出窑子的华服女子,目光里满是不解和嘲笑。
殷浩宸亦是彻底怒了,大步踏来握住百里九歌的细瘦胳膊,吼道:“看来是本王太纵容你了,竟敢无法无天!此事若是让皇兄知道,你不怕飞来横祸吗?!”
“我不怕!”百里九歌狠声对答,目光犀利的盯着殷浩宸,毫不相让。
再接着她猛地甩头,触及大门外殷如意那恶鬼一般的眼神,狠声嗤道:“我说过,我的事就都冲着我来。敢侮辱墨漓,我便要踹你!刚才你骂了墨漓五句,我就踹你五次!你若再敢多骂一句,我就将你踹到对面的屋顶给所有人观赏,你信不信我百里九歌说到做到!”
“你、你——”殷如意本就受了重伤,再这么一生气,一口血喷了出来,心中已是气得恨不能将百里九歌食肉寝皮。她可是堂堂公主,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妹妹,先帝贵妃所出,凭什么会被百里九歌这名不见经传的小贱人给欺负成这样!
她要报仇!她要报仇!她一定要报仇!
不把百里九歌千刀万剐,她就咽不下这口气!
此刻殷如意眼底的凶残目光,被暗处的容晖一览无遗。但殷如意却不曾看到,容晖眼底的暗光,比她的凶残更甚。
呵……如意公主,你想报仇是吗?容晖冷冷的笑着,眼底是前所未有的狠毒杀意。
他在心底说道:这个仇你报不了了,因为,我会在你报仇之前,让你从这个世上消失!
这会儿,那些哭哭啼啼的姬妾们见殷如意无力再欺辱她们了,赶忙连滚带爬的全聚到容晖的身边,抱着他的腿哭得悲惨之极。
容晖猛一回神,被姬妾们的眼泪触动而耐不住心软,趁着殷如意没往这边看,赶紧俯下身就近抱了一个姬妾在怀,安抚着她们。
那厢殷浩宸赶紧喊了手下去救助殷如意,而百里九歌懒得再看了,遂瞥一眼容晖,将怀中仍揣着的画轴拿出来,朝他扔了过去。
容晖不解其意的接住,在与百里九歌的目光对接时,心中闷痛的几乎要胸腔炸裂。想他之前执着于得到百里九歌,可如今却是连已经拥有的女人都不能要了,而这一切,全是殷如意造成的,她毁了他的前途,毁了他的家庭!
这一刻容晖在心底发誓,他一定要将殷如意伤得体无完肤,再送她去死!
让她连死都死得肝肠寸断!
百里九歌不知道容晖心中所想,她看着被自己扔过去的画卷,冷声道:“这幅画给你,这是殷如意管芳菲馆的白蔷姑娘求的,白蔷姑娘托我送画给她。你替她拿着,另外给我五百两银子,这是作画的费用。”
容晖闻言一怔。
“别愣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愿多说,此刻只想拿了钱走人。
可容晖仍是愣神的盯着她。
百里九歌无语。容晖这是被殷如意打傻了么?还是不想付钱?
身旁,传来殷浩宸低低的叹息,蓦然一张五百两银票被递了过来,呈在百里九歌的眼前。
她费解的望着殷浩宸,问道:“你这是做什么?你的画之前不是付过钱了吗?”
他沉沉答:“就当是本王先替如意垫付了,你回去交给白蔷姑娘吧。”瞥一眼外面大街上正在被侍卫们和婢女们架起来的殷如意,道:“这件事如意一定会告诉皇兄,本王这便先去宫中一趟,与皇兄说清楚。你放心吧,本王……定会尽一切力气保你这次周全。”
百里九歌的心蓦地震了下,欣慰的感觉流淌到了全身。看来,殷浩宸这个朋友是真没有结交错,他竟愿意站在她这边,而不是去袒护他的妹妹殷如意!
不由的真诚一笑:“殷浩宸,以前我不了解你,觉得你也和世人一般随波逐流。不过经过今天,我倒觉得其实你也是个黑白分明的人,只是身上的枷锁多了点。”
殷浩宸叹了口气:“别说这些了,是非之地不宜久留,你快些离开,这边本王自会善后。”推了推她的肩膀,“快去吧。”
“……嗯,好!”终是点头答应了他,又扫了容晖和殷如意两眼,懒得再看,大步流星踏出了破屋,在众人的目光下毫不避讳的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