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有什么不敢?他是权势显赫的左相,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听他差遣,苍云皇后是两位皇子的生母,无论是哪一个登基,她都是唯一的太后,她也不会反对……
山呼万岁的声音越发高涨,苍云皇后站在原处一直看夕蓝,可夕蓝就是没反应。花贵妃很是不悦,老皇帝还没有下葬,这大殿之上就迫不及待地要争皇位了,这不是让苍越帝死不瞑目?
左博云眼神之中仍是清幽一片,他望了望被太子炎带头簇拥起来的宿容恒,唇角弯起一个弧度,颇是苦涩,他微一转头,带着水雾的双眸怔怔望着一脸清冷的古夕蓝,心上一震,古夕蓝这么不开心,这是为了他抱不平吗?他苦笑,其实不必的,他本来就不在意这皇位……
宿容恒带着胜利的邪狞微笑接受着众臣的朝拜,他终于走到了这一步,他目光突然触及到不远处那一个如同冰霜似的身影,他不由眼眸泛出狠戾的锋芒,古夕蓝,敢给本殿下使了这么多绊子,你不愿嫁给我,而是做了左博云的太子妃,好啊,过不了两天,就让你和左博云去阴曹地府做一对快活夫妻!
山呼声渐渐停息,宿容恒感念功臣似的将太子炎扶了一把,“摄政王快起来,朕以后还要多靠你相助。”
太子炎还是知礼后退一步,微微拱手后,站直身子,想来这一切都顺理成章了,先皇崩,新帝即位,以后……
“太子殿下,不对,应该是摄政王单凭你一人之言,不能这么早就下了定论吧?”
这不和谐的冰冷声音把这大殿之上跪拜新皇的喜悦都冲的七零八落,一众臣子都转向古夕蓝。
太子炎眸中翻涌着暗流波涛,似乎是一触即发,他眼见着一身素白的古夕蓝向自己走来,心中凄然,一直想让古夕蓝能靠近自己一些,可他不想是在这里,以一种敌对的身份。
夕蓝周身散发着孤傲的气息,她好像浴在火中的凤凰,只要有人靠近她,便会烧成灰烬,连骨头都不剩。
夕蓝和太子炎之间只隔了五步之远,她的眼眸如同凄切的寒潭一般,声音也犹如千里冰封。
“敢问摄政王的遗诏,从何处而来?什么时候得到的?”
谁也没来得及想遗诏这个问题,太子炎是唯一一个敢提遗诏之事的人,可他是堂堂摄政王,堂堂前太子代表着权威,谁也没有怀疑他。
太子炎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夕蓝,眼眸中透着冷漠,波澜不惊,“王妃这是在怀疑本宫?你认为本宫在假传圣旨吗?除非,王妃有更像真遗诏的圣旨拿出来,否则……”
这意味深长的停顿,让众位臣子都怒视着夕蓝,夕蓝只是一介女流,怎么能妄议朝政之事?
夕蓝丝毫不退却,对于太子炎这颠倒是非黑白的措辞,她提前早已想到,那么到底该不该把真的遗诏拿出来呢?
“夕蓝。”左博云不知何时站在了夕蓝身边,他比夕蓝高了一个头有余,淡然如水的眸子俯视着夕蓝,夕蓝从他眼中看出了悲凉,她心里一动,她做的这一切,看似是为了左博云,实际上呢?
她从没有考虑过左博云的感受。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摄政王,王妃只是悲伤过度,没有冲撞新皇之意。”左博云颔首,谦谦有礼,他一个皇子,堂堂王爷,向自己的弟弟低头,这……
夕蓝单手握紧,她眸中的冰块消融,化作利箭向太子炎射去,太子炎避之不及,心头如同重创一般。
“好了,多说无益,摄政王,先皇发丧的事就交给你去办。”宿容恒真把自己当成皇帝一样,来下指令,他径直走向苍云皇后,搀上她,“母后,朕陪您回去休息,大丧之事朕会做好的。”
苍云皇后便听话地跟着宿容恒走掉,花贵妃自知她的尴尬身份,新帝即位,她只能是深宫中凋零的残花,做一个容颜未老心已衰的太妃,她也无奈地随皇后离去。
既定的新皇和苍云皇后都走了,剩下人也都三三两两下去准备大丧和新皇登基的事,大殿一时走空了,左博云看了一眼迟迟不走的夕蓝,柔声道,“夕蓝,你先回古府去吧,等稳定下来,我去接你。”
夕蓝望向左博云,左博云的眼眸中充满了宠溺,柔情款款,千万涟漪只为她一人所浮动,她一时尴尬,不知如何回应左博云这份深情,无疑她是歉疚惭愧的,她垂眸应声道,“殿下先回去休息吧,我现在就随父亲和叔叔一同回去。”她往前迈了几步,却又回头,左博云依旧含情脉脉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