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屋里亮了灯火。就在此时,屋门“吱呀”一声开启,一个娇俏女子推门而出,亟亟问道:“出岫!你去了哪里?”正是淡心。
出岫自责地笑笑:“平白教你担心了,我躺得难受,出去走走。”她边说边迈步进屋,试着活跃气氛,“怎么,你以为我会做傻事?”
“什么傻事?”有人忽然接起话茬,那声音无比熟悉,是……
“小侯爷!”出岫望向幽暗烛火下的湖蓝身姿。近一年不见,沈予仿佛多了几分成熟与挺拔,从前那轻浮之相也减轻许多。这一次,出岫真心笑了,得见故人的喜悦令她暂时忘却了那些伤悲,就如自己从未落胎、云辞也从未另娶。
“小侯爷怎么来了?”话一出口,出岫已知自己多此一问。以沈予和云辞的交情,今日又怎会不来参加他的大婚之礼?
沈予却没有回话的意思,他挺拔的身姿隐带薄醉之意,只定定瞧着出岫:“你瘦了。”这一句问得寻常,可听在出岫耳中却很亲切,更添感动。
“小侯爷听说你的喉疾治愈了,便在宴席中途开溜出来,想见一见你。哪知你不在屋里。”淡心适时解释道。
出岫也猜出了前因后果,唯有向沈予致谢:“多谢小侯爷记挂。”
沈予面上并无半分笑意,只打量着她:“我原本想着挽之能让你开口说话,必是将你照顾得不错,哪知你憔悴如斯!”话到最后,他已带着几分不满。
是啊,怎能不憔悴?落胎不到一个月,伤了元气,尚且没有恢复过来。可这话她不能对沈予说,只敷衍道:“前些日子染了瘟疫,痊愈之后身子便一直不大好。”
“是吗?”沈予轻轻反问,带着几分毫不遮掩的直白,“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挽之成婚,才伤了神。”
闻言,出岫身形一顿,勉强再笑:“许久不见,小侯爷又拿我打趣了。怎么,从前在追虹苑还没闹够吗?”
“不够。”她原本是一句玩笑话,岂料沈予如此郑重相回。
这一来,倒是令出岫哑口无言。
“我替你探探脉。”沈予终是见不得出岫这副憔悴面色,说着已伸手捏起她的皓腕。
“小侯爷!”出岫还没来得及相拒,淡心已出声阻止。然而到底是晚了一步,沈予已牢牢捉住出岫的脉搏诊断起来。片刻,他脸色越来越黑,最后已阴沉得犹如漆黑之夜。
屋内就此陷入一阵忐忑的诡异中,出岫脑中一片空白,淡心则是没来由的心虚,唯能听闻沈予越来越重的呼吸声。
“淡心你出去。我有话单独同出岫说。”沈予忽然瞥向淡心,开口道。
“小侯爷……出岫毕竟是个女子,只怕……于理不合。”这夜深人静的,淡心有些犹豫。
“出去!”沈予再次重复,头一次对淡心如此厉色,他几乎是双目赤红,好似吃人的野兽。
“小侯爷。”出岫轻声安抚他的情绪,又转对淡心使了个眼色,笑道,“小侯爷是我从前的主子,你还担心什么?”
淡心也被沈予这神色吓蒙了,心中一跳已转身退了出去。她有种不祥之感,只怕自己会降不住沈予,出了门便往宴客厅跑,想要去找竹影求救。
而出岫的屋内,则已散发出隐隐的怒火,沈予快步上好门闩,倏尔回头问道:“谁的孩子?”
“什么?”出岫睁大清眸,唇边残留着几分笑意,只不过甚是勉强。
沈予显见不买账,目光落向她皓腕处:“你这分明是小产的脉象。”他沉吟一瞬,又问:“挽之的?”
出岫神色闪躲,到底是没有否认,只道:“我被人下了春药,他为了救我……”
“是吗?”沈予死死盯着她,“这孩子他知道?”
出岫沉默不答。
沈予嗤笑出声:“是我明知故问了……他让你打了?”
出岫唯有咬唇,别开脸道:“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不是时候?”沈予冷笑,“是他明知要成婚了,还来招惹你,还是招惹你之后才决定成婚?”
话音落下,半晌无人应答。
沈予见状,心头狠狠一抽,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撂下断论:“前者是禽兽,后者是禽兽不如!”
“小侯爷,你怎能……”出岫闻言有些恼怒,“您是侯爷的挚友,不该如此说他。”
“事到如今你还帮着他?”沈予心中一凉,又是愤恨又是伤心,“他竟还在此时另娶,就不顾念你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