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要算数啊,你要记得啊,我什么都没告诉你……
毛毛在楼前迟疑地停步。那个没骨气的主管给的地址对吗?
木头不是总经理吗?不是开宝马车吗?怎么会住在这么普通的家属楼里?
毛毛哐哐地砸门,管它呢,管它地址是真是假,砸开门再说。门开了,一个头发花白的阿姨上下打量着他,最后目光停在金链子上。
她说:孩子,你进来吧,先换一下鞋。她说:我知道你叫毛毛。
阿姨说:坐,吃不吃水果?哦,不吃,那不吃就不吃吧……孩子,你先别问我木头在哪儿,你先听我给你说说我们家姑娘。阿姨慢悠悠地说:每个父母都会夸自己家的孩子,但我们家姑娘,真的值得夸……她从小懂事乖巧,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着去疼人。每周末去探望奶奶,书包里装满了好吃的,捧到奶奶面前说:这是妈妈让我带给您吃的……
木头生在厦门一个最普通的家庭,客家人最重家庭和睦,她在爱里成长。从小学开始,每晚爸爸都陪着她一起学习。妈妈坐在一旁打着毛衣,妈妈也教她打毛衣,不停地夸她打得好。母女俩齐心协力给爸爸设计毛衣,一人一只袖子,烦琐复杂的花纹。
爸爸妈妈没当着她的面红过脸,她从小没学会什么是吵架、什么是脏话。有一个暑假的傍晚,爸爸妈妈在房间里关起门说了很久的话,门推开后,两个人都对木头说:没事没事,爸爸妈妈聊聊天哦……长大后才知道,原来是有同事带孩子去单位玩儿,小孩子太皮,撞到妈妈的毛衣针上弄瞎了一只眼睛,家里赔了一大笔钱。这么大的事,爸爸没说妈妈一句重话,却自己跑去干了很久的兼职,筹钱、还钱。
木头的学业是不需要人操心的,她的生长环境单纯,学习起来心无旁骛。高三那年,爸爸问木头:是不是想考军校啊?当然是了,那是她小时候的梦想,穿上军装那该多帅啊。体检、考试,折腾了大半年,市里最后只批下一个名额,市长千金拿到了录取通知书。
木头抱着已经发下来的军装在房间里哭了一整天,妈妈再怎么耐心地劝说都没有用,这是她第一次受伤害,难过得走不出来。妈妈关上门,搂着她的腰,附在耳边悄悄说:不哭了好不好?不然爸爸会自责自己没本事的,咱们不要让他也难过好吗……木头一下子就止住眼泪了,她去找爸爸,靠在爸爸的肩头说:爸爸,我想明白了,上不了军校没关系,我还可以考大学。爸爸说:咱们家木头怎么这么懂事儿?妈妈笑眯眯地说:就是,咱们木头最乖了。
第二年暑假,木头接到了北京服装学院和湖南财经学院的录取通知书。爸爸妈妈一起送她去北京报到,爸爸专门带了毛衣过去,见人就说:你看,我们家木头从小就会做衣服。
“你确实擅长做衣服!”2000年,日本著名设计师佐佐木住江也是这么评价木头的。那时,木头已大学毕业,在厦门某家公司从事最普通的服装设计师的工作。普通设计师木头按照著名设计师佐佐木住江的指引,去日本进修培训,费用自己承担。
佐佐木对她说:中国的服装市场不能总是抄袭,必须首先解决人才问题,需要建立亚洲人自己的人体模型。你是个天才设计师,如果肯吃苦,如果肯把生活的重心全放到设计工作上,前途不可限量。
木头去了大阪。深秋淅沥的小雨中,在迷宫般的小巷里找到町京公寓。她开心地给爸爸打电话,一点儿孤单的感觉都没有,上天厚待她,一切都顺利得无以复加。
她开开心心地去上课,第一堂课老师问了一个问题:正确地做事与做正确的事,你愿意选择哪个?她举手问:只要正确地做事,做的不就是正确的事吗?老师点点头,说:扫得斯奈(是这样的),这是做事的原则,也是人生的道理啊。
五年的日本生活,木头过得开心极了。她半工半读,最喜欢在道顿堀街区发传单,可以赚到时薪1000日元,又可以看新潮时装美女。挣到钱就去收集日本时尚杂志,《JJ》《MISS》《Mina 》……虽然是过期刊物,但专业学习用得着。
第一个LV(路易威登)的钱包就是在那个时候赚到的,一直用了许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