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艾晴,你知道他们,是么?”
我吐舌:“这三人,加上僧肇,被后世称为什门四圣,是你最得力的四位弟子。”
我回忆看过的资料,细细告诉他这几个人的来历。
竺道生,与道融同年,只比罗什小五岁。道生是仕族子弟,很有辩才,年少时思辨之能就已遍传乡野。
道融十二岁出家,记忆力非凡。他小时候,师父曾要他去村中借《论语》,他未将书带回,说是已经读过了。他的师父不信,便另借一本,覆之令其背诵。结果道融一字不差背诵完毕。
而僧叡稍年轻些,也有三十多岁了。他之前曾师事苻坚最宠信的高僧释道安。此人非常勤奋,领悟能力很高。
听完我介绍,罗什连连叫好。说明天便禀明姚兴,让他们三人入逍遥园草堂寺,相助译经。能收这三人为弟子,他的心情很好。为他倒杯水,问道:“那第一部译什么经?”
他喝口水,微微一笑:“自然是《金刚般若波若蜜经》。”
我一怔。
他将水杯放在几案上,昂头说道:“金刚,世间最坚固者,无坚不摧。这部经能断一切法,能破一切烦恼,是能成就佛道的般若大智慧。”他看向我,轻笑,“你不是最爱这经文中的偈语么?”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他喃喃轻诵,润泽的略低中音将我带回那个夏日夜晚。当时他狠心赶我走,我伤心欲绝地念出这几句偈语。一眨眼,已是那么多年了……
他低低叹息着:“艾晴,罗什依旧能清晰忆起第一次见到你的情形。转眼,已近四十年了。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他的声音温软如春风,拂过我心尖,掀起波波巨浪。心潮澎湃,酸涩冲鼻。在他的近四十年,我的十年间,加上这次的长安半年,我们真正只共处了四年。其余时间,都在等待中渡过。上天对我们不公么?不,我摇一摇头,甩开悲观的想法。若没有漫长的等待,又怎显出短暂相处的可贵?
转身投进他温暖的怀抱,用尽力气抱紧他,如同在海中抱着救命的浮木。告诉自己:不要奢求,此刻的相拥,已经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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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皎《高僧传》对姚兴为罗什设立译场的记载:“自大法东被,始于汉明,涉历魏晋,经论渐多。而支竺所出,多滞文格义。兴少崇三宝,锐志讲集。什既至止,仍请入西明阁及逍遥园,译出众经。什既率多谙诵,无不究尽。转能汉言,音译流便。既览旧经,义多纰缪,皆由先译失旨,不与梵本相应。于是兴使沙门僧迁、法钦、道流、道恒、道标、僧叡、僧肇等八百余人,谘受什旨,更令出《大品》。什持梵本,兴执旧经以相雠校。其新文异旧者,义皆圆通,众心惬伏,莫不欣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