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射穿薄雾,缕缕阳光照亮了西域特色的平顶屋。我伸个懒腰,深吸一口清新又有些冷冽的空气。我的面前放着几根柳树枝,一碗粗盐,还有一杯水。从这些柳树枝里挑选了一根,郑重其事地点头:“好,就是你了!”
皱着眉头将柳树枝的一头放进口中嚼,嚼软了,拿出来蘸上粗盐,再以视死如归的精神放入口中刷牙。粗盐入口,实在不好受,刷了一会儿赶紧漱口。基地那帮人实在太较真了,就不能给我准备支牙刷么?不能露馅,可以整一个像柳枝的牙刷嘛。
小弗跑入院中,欢快地大叫:“艾晴,快点,刷个牙也这么磨蹭!”
我瞪他一眼,你这小鬼哪里知道软毛的牙刷和气味清爽的牙膏是什么滋味。将柳枝和粗盐放好,我将他拉到一边,瞅瞅四周无人,低声问:“拿来了么?”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包孩子的襁褓布:“喏,就是这个。”
我欣喜地接过,怕他随便拿个什么糊弄我,再次确认:“这真的是你哥哥小时候用过的襁褓?”
“骗你干嘛,奶妈翻了好久才找到呢。”他对我翻了翻大白眼,向我伸手,“你答应我的呢?”
我从背包里翻出一只伪装成毛笔的铅笔和一本素描本递给他。他刚要接,我又缩回手:“你答应过我的,就你一个人用,绝不许给别人。”
小屁孩不由分说从我手中抢过,喜滋滋地收入怀里,唇红齿白的脸蛋可爱极了:“就我一个人用都不够,哪舍得给别人。”
我从头上摘下一只簪子,簪子头部的玻璃珠子其实是个放大镜。用放大镜仔细查看襁褓布的纤维纹理,不住点头:“是上好的绸布,保存得挺不错,很有收藏价值。”
正研究着襁褓布的花纹样式,听到身旁一声叹气:“艾晴,跟那些老学究的汉师比起来,你不端架子不训人,我直接叫你名字也不介意,我还真挺喜欢你的。”
“哎哎,谁说我不介意啦。” 我将簪子插回头上发髻,板起脸训他,“怎么一口一个艾晴的叫,你得叫我老师!”
他嗤之以鼻:“哥哥不就是叫你艾晴么?”
“你哥哥不一样,他是我偶像。”
他眨巴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什么是偶像?”
我愣住,拼命想说辞:“就是......偶尔的......想象。”
幸好小弗是大大咧咧的性子,不像罗什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他没再纠结这个问题,老成地叹了口气:“你呀,什么都好,就一样不好。”
“哪里不好?”
他鄙视地睥睨:“你怎么就那么爱捡破烂呢?尤其是我哥哥丢的破烂。”
我将襁褓布珍而重之收进背包:“说了你也不懂。反正你记得,只要给我一件你哥哥用过的东西,我就换给你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纸笔。”
他朝天翻了翻白眼,嘟哝一句:“怪人。”忽然目光被我手腕上的时空表吸引,伸手便想抓,“你这大镯子长得真怪,好像有东西会动。”
我急忙拍开他的手,用袖口遮住表,以最严肃的口吻告诫他:“给你玩什么都可以,就是这个绝对、绝对、绝对不能碰,否则你会害死我的,明白么?”
他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有这么夸张嘛?”
我不回答,让他赶紧出发。他答应今天带我在龟兹王城内转一圈。
走上街后,我简直目不暇接。这个绿洲古国有三重城郭,城防甚严。位于中心的王宫恢弘壮丽,焕若神居。城里佛教气氛浓烈,到处可见大大小小的佛塔寺庙。
龟兹北依天山,在西域各国中算得上水资源丰富,农耕畜牧都很发达。天山山脉中有丰富的黄金铜铁铅锡,矿产供应全西域。加上地处丝绸之路的十字路口,商业兴盛也带来了手工业的繁荣。龟兹的富庶,在整个西域排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