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真,这声音是荀真的。”宇文淳激动起来,“他娘的王八蛋,居然真的拿荀真做饵,还要点天灯?”一直给人文质彬彬感觉的他突然大爆粗口,可见这七皇子的内心是极其的愤怒。
孙大通侧目看了一下,对于这不请自来的七皇子,既是欣慰又有些担忧,再转头看向自家太子,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太子殿下的表情像是要噬血一般,那狠厉的表情一如来自地狱的使者。
点天灯?这种残酷的刑罚居然用到荀真的身上,宇文泓从未觉得如此愤怒过,为了杀他,居然连一个弱女子都要利用,真是卑鄙小人。
“你若敢伤她,孤饶不过你。”宇文泓现在越是冷静就越是想要挥刀杀人,那大喊的声音也同样回荡在山林中,带着一股愤慨,一股强势的气息。
“七弟,你现在退回去还来得及。”宇文泓冷声道。
“四哥在说什么笑话?关心荀真的人可不只有四哥一人。”宇文淳冷哼道。
“那好,七弟,就当四哥欠你一个人情。”
“要欠也轮不到四哥你欠。”
即使兄弟之间有再多的分歧,也比不上此刻对山坡上荀真的担忧,他们对视一眼,摒弃前嫌,为了心中的那个她,携手合作。
夜,更深沉了,山林中有打杀声响起。
在十里坡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坡上的晋王与三皇子都紧紧地盯着那最高山坡处的一举一动。
“三弟,这次可是花了大价钱的,不能再像上回那样功亏一篑。”晋王道。
“二哥放心,这次我们花了这么多心思布局,哪会擒不到大鱼?”三皇子信心十足,这次更不会有人捉到他的把柄,这个碍眼的太子终于可以消失了。
两人正说话之际,有人抬着一个木箱子过来,打开给三皇子一看,三皇子点点头,挥手示意那人抬下去。
“何必多此一举?”晋王连看也懒得一看。
“没办法,兄弟是信守承诺的人。”三皇子摊开双手,脸上笑了笑,“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了,天亮还要上早朝,正好可以参太子一本。”
晋王也阴狠地笑了笑,等着明日再来看太子的尸首,经过上次的教训,袭杀太子之事也要给自己制造不在场的证据。
密林之中敌人层出不穷,宇文泓的身上与长剑之上早已是血迹斑斑,通往山顶之路越来越多人阻扰,而且林中的箭矢不停地在飞,他身边的护卫正在急速地倒下。
“四哥,这样我们根本就到达不了山顶。”宇文淳奋力砍杀了一名偷袭者,抹了一把被他溅上的鲜血,看来要想个办法才行。
宇文泓也粗喘一口气,转眼看到孙大通正将身上的一只箭拔去,“殿下,他们在暗,我们在明,很难将他们驱逐。”
宇文泓看了看周围的情景,长此下去,他们的消耗不及那群人,正思索间,突然一把弯刀向他急速飞来,他险险避开,可还是被割伤了手臂,这人是那天夜里的刺客?
怪不得,这些人偷袭的技巧极其高明,原来是一群杀手,宇文泓微眯了眯眼,然后朝孙大通道:“发信号,不能再让他们在密林中牵着我们的鼻子走……”一条长鞭变幻莫测地向他而来。
“四哥。”宇文淳惊呼。
宇文泓早就感觉到这长鞭使来,弯腰避开,回手一抓,与对方比起臂力,才一会儿,对方就闷哼一声,很快那剑又朝他攻来。
天上突然燃起了信号弹。
接着让对方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山坡底下居然燃起了大火,浓烟在风的助长下朝山顶飘来。
宇文泓忙从袖子中将那放了避烟药物的布巾绑上,己方所有人在他的示意下也做了如下的准备。
一场浓烟将隐藏在暗中的敌人都暴露出来,咳嗽声此起彼伏,宇文泓这边的人因为早有准备,不惧浓烟侵袭,动作比对方快,局面又掉转了过来。
宇文氏兄弟却没有欣喜的心情,之所以有浓烟是因为已经放火烧山了,这是兵行险着,他们还清楚地记得荀真是要被他们点天灯的,火势若烧上来,最不利的就是山顶上的荀真。
宇文泓已经战得混身是血了,感觉到热浪的逼近,这一面山坡看来已经没有退路了,眼看山顶将至,而此时天色将亮,荀真身上的紫色衣装很是明显。
真儿,再等等,我就到了,他在心底狂喊。
长风与雨晰没想到两次要杀太子都受到阻碍,此次布下的天罗地网也被对方放的一场火破坏掉,时间变得紧迫起来。
宇文泓冲到山顶,看着那浓烟中的长风,他的情况要比他好得多,即使这样这人仍不可小觑,朝宇文淳使了个眼色,由他来拖住长风,而他去救荀真。
宇文淳点点头,往那十字木架而去,雨晰却领着楼里的精英在此堵截,吸入浓烟的他们虽然战斗力略减,可是对付宇文淳这几个人还是不在话下,以命相搏的杀手又岂会比不过一个在皇宫中长大的皇子?
宇文泓心里焦急起来,那一边的山火极大,若是烧到荀真身上,那真的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她了,可此时的长风却挡在他面前寸步不让。
两人缠斗了好久,竟只是打成平手,即使在身体状况上宇文泓占了优势,长风咳嗽的声音越来越响,明显吸入了不少浓烟。
火烧在山上是噼哩啪啦的声音,这声音让所有人的神经都不由紧绷。
“混蛋,你把山给烧了,只怕你自己也逃不掉……咳……”长风边猛咳边道。
宇文泓架住他攻来的长剑,“你们目的是要杀孤,孤若是不幸被你们杀死了,何不拉上几个垫尸的。”
时间流逝而去,火舌已经离那十字架不远了。
长风突然畅快一笑,“太子殿下,这场火礼还是留给你与你的女人一起享受吧。”
他的长剑突然一收,吹了声口哨,那边厢的雨晰也会意地一笑收手,就允许他们用计,他们也会因势制宜。
她几个跳落飞到长风的身上,然后一群惯于杀人的杀手退走的速度比谁都快,往另一边火势不猛的方向退去。
宇文氏兄弟管不了这群人离去,急忙冲上去要抢救荀真,火舌已经将十字架下的草堆烧了起来。
“荀真——”宇文淳不顾大火冲上去要斩开绑着荀真手的绳子。
宇文泓不顾身上流血的伤口,跳上草跺欲将荀真抱下来,此时才发现她的身上布满了一圈又一圈的鞭炮,直将头也缠上,若是这些鞭炮点燃,那么他们几人都没一幸免。
正在那么想之际,果然,火苗即将烧到鞭炮的引子上——
宇文淳更见焦急,握剑的手更是颤抖起来。
“殿下,危险——”孙大通不敢靠近,忙大喊。
“噼啪”声大响起来,那鞭炮已经被点燃了,一众的人都闻到血肉被鞭炮炸开来的声音。
完了,孙大通等侍卫都跪了下来,太子殿下与七皇子都命丧在此,他们就算逃得出火海,回去也难向皇上皇后交差,还不如在此被大火烧死算了。
紫色的布帛只在风中一飘,就落入火舌当中,一切快速得很。
孙大通甚至泪流满面,太子一直都小心地保存性命,谁料到竟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死在这荒山之中?荀真这一生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居然有两个男人奋不顾身地去救她……红颜果然是祸水……
“你在哭什么?孤还没有死呢?”宇文泓的声音突然响起。
孙大通瞠大泪眼看着在另一边的火势不猛的地方,宇文泓正搀扶着受伤昏迷过去的宇文淳,眼里渐渐有了光芒,眼泪一擦,“殿下,您还活着——”
“还不快过来帮忙,在那儿傻跪干什么?”宇文泓喝道,这七弟真重,若不是看在他帮忙前来救荀真的份上,而且在一路厮杀中他的光明磊落,他才不会管他死活。
孙大通这才赶紧起身上前帮忙扶着宇文淳,“七殿下怎么了?”
“他因躲避不及被鞭炮伤着了,别说那么多,赶紧撤。”宇文泓道,带头就往另一边火势尚不猛处撤去。
孙大通将宇文淳背在背上,紧跟其后,不敢开口问关于荀真的事情,就怕殿下突然犯了痴病不走那就糟了。
宇文泓看着火势渐渐地成包围圈,要安全逃走看来不容易了,难怪那群杀手在追杀他到一定程度上就退走了,如长风所言,这场火于他是双面刃。
“殿下,前面已无路可退了,怎么办?”其中一名侍卫道。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而他们也没有后路可退了,莫非老天真要他枉死在此处?几次扑火想要杀出一条生路,可是那火却是越烧越旺,眼看生路渐渐没了。
他不甘心,还有很多事都没来得及去做……
就在一群人都渐渐心生绝望之时,突然,天上下起了倾盆大雨。
“天降甘霖……”宇文泓的头迅速被大雨打湿,抬头看着苍天,突然大笑出声,“老天果然不亡我——”
声音在山林中回荡。
站在远处看着大火因被雨水冲刷而迅速扑灭的长风,抬头看看天,不由得苦笑出声,“老天居然这样帮他的忙,雨晰,我们又要白辛苦一场了。”
“怎么会?他们就算没被烧死也会被那鞭炮炸死,那鞭炮的份量可是十足。”雨晰不解地道。
“就是啊,长风护法何必长他人志气……”
身边的人都出言反对。
长风却是勒紧马缰绳转身离去,“不信可以拭目以待,那个太子不是傻瓜。”
早朝太子居然没来,遍寻东宫也不见人影,皇帝宇文泰震怒了,而晋王与三皇子却又参了一本,指责太子连早朝也没来,实为玩忽职守云云。
宇文泰的表情很难看,太子一直循规蹈矩,本来以为可以放心,谁知此时却去向不明,这样不负责任的人将来如何称帝?
晋王偷瞄到父皇的神色阴沉,心中就是一爽,现在就等父皇派人去寻太子回来,正好可以带回太子的死讯,感觉到父皇座下的那张龙椅正在向他招手,心头难免一热。
“命羽林军统领即刻带人去将太子寻回……”宇文泓震怒地下旨,这个儿子这次实在不像话。
“皇上,皇上,太子殿下与七皇子殿下回宫了。”外面有太监跌跌撞撞地跑进来禀报,“不过两位殿下都受了伤。”
晋王与三皇子对视一眼,他居然没有死?两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瞬间握紧拳头。
宇文泓换了身衣物带着伤势亲自登上金銮殿,一众朝臣看到他都吃了一惊,太子的脸上也挂了彩,可见遇到极危险的事情。
“太子,你怎么弄成这样?成何体统?”宇文泰怒喝。
宇文泓瞟了一眼晋王与三皇子,心底冷哼一声,上前给皇帝行了一礼,扯到了伤口处,可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痛苦的表情,“回父皇,儿臣昨夜得到情报,胡国探子潜入我国境内,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所以儿臣才会漏夜出宫前去缉拿。”
一众朝臣都议论纷纷,两国不正在议和吗?胡国怎么会这样做?
“太子殿下,您说是缉拿奸细,可现在人呢?”柳晋安出列冷冷地道。
“可惜让其逃了,不过他逃亡的路线孤却是略知一二,正要请示父皇,由儿臣亲自去追缉。”宇文泓道。
“有胡国的奸细一事只是太子一面之词,如何让人尽信?”柳晋安道。
“柳相莫急,孤可不是信口开河之人?”宇文泓轻笑道,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来,“这封信就是从那奸细身上弄来的,只是最后要抓他之际让他给逃了,此事还有七弟可以做证,昨夜他与孤一道出宫,只是受伤较重,所以才没能亲自前来向父皇禀报。”将信交给太监递上去给皇帝。
宇文泰满脸的震惊,展开那封信,脸色更为震怒,这分明就是华国有人与胡国勾结。“可恶,皇儿,此次属大功一件,与胡国和谈一事就此了了,他们都是不值得信任的小人。”
“皇上……”柳相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是吞回肚子里,帝王这神色还是不要造次的好。
“父皇,儿臣请缨亲自去追缉这名奸细。”宇文泓趁机道。
“准奏。”
东宫里,孙大通顾不上养伤,而是亲自命人打包行李,一看到宇文泓下朝回来,忙瘸着腿上前问安,“殿下,已经将七殿下送回他的寝宫,已宣太医赶去诊治。荀掌制她……已经去了,您就节哀吧……”小心斟酌着还是安慰了一句。
宇文泓却是不悦地瞟了他一眼,“你乱说什么?荀真还没死,你若咒她,孤可饶不得你,传令下去,发散人手暗中搜寻。”
他想到在鞭炮要响起那一刻,他刚好摸到那个女子的手,只一下,依他对荀真身体肌肤的了解,就可以判断得出那人不是他的小女人,所以才会在最后时刻拉着宇文淳撤退。
眼眸微沉,看了眼窗外的春天,荀真,一定要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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