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心里越觉得可怕,高义同是万万没想到,平日里那个看似年少的澜王,如今做起事情来,竟是如此很绝,不留余地。
夜舜咳了两声,皱眉想了想,问道:“子衿的伤怎么样了?”
“皇上放心,并未伤及要害,只是些皮外伤,休息几日就好。”
“那就好。”夜舜沉默片刻,复又道:“去,传她来,朕有重要的事要交代给她。”
高义同顿然明白他说的那个“她”是谁,连连点头,起身出去,不想刚刚走到门外,就迎上一名缓步而来的盛装女子,稍稍是怔愕之后,他连忙上前去行礼:“老奴参见贵妃娘娘……”
苏贵妃面无表情地挥挥手,“免了,皇上可睡下了?”
“皇上他……”
“是爱妃吗?”殿内传出夜舜低沉虚弱的嗓音,闻言,苏贵妃微微愣了一下,抿唇一笑走进殿内,来到夜舜的床边行了一礼,“皇上,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歇着?”
夜舜轻叹一声,示意她起身,“朕这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睡不着。”
“哦?”苏贵妃挑了挑眉,“皇上有什么烦心的事,不如与臣妾说说。”
夜舜摇了摇头,“不是朕不想说,而是说不清,这种不安的感觉很是奇怪,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许是因为病得太久,这脑子都病糊涂了。”
看着他这苍老的模样,苏贵妃的眼底闪过一丝不忍,然很快便又消失,轻笑道:“看来皇上这病是真的越来越重了,臣妾听闻今天一早皇上召集诸位大臣议事,竟是没有叫上左相和侍中大人,看来是真的忘了。”
“呵呵……”夜舜闻言,不由轻轻笑出声来,任由她扶着起身,缓缓朝着殿门走去,“爱妃这么晚前来,原来就是为了这事,真是让爱妃操心了,不过爱妃似乎忘了,后宫不得干政,这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苏贵妃神色微微一僵,很快便又恢复了冷静,轻轻一笑,“皇上多虑了,臣妾这哪里是要干涉朝政,臣妾是怕皇上身体不好,记性不好,有些事会记错了、忘了,所以臣妾来适时提醒皇上一下。”
听到夜舜轻咳,她下意识地抬手替他拍了拍后背,“好在这事儿还不久,也就是今天的事,皇上若是能及时想起来,现在补救的话,还不算晚,皇上您说呢?”
“唔……”夜舜轻轻点点头,“若真的是朕记错了,朕自会补救,不过爱妃可能有所不知,这件事朕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左相和侍中二人参与,所以现在也没有补救这一说。”
说着,他顿了顿,不顾苏贵妃沉下去的脸色,凝眉想了想道:“经爱妃这一提醒,朕好像真的想起一件事情来,前几日有人上奏,说左相以权谋私,在多地偷建府院大宅,朕原本说要派人去查这事来着,结果一转眼给忘了。”
闻言,苏贵妃神色一凛,方才勉强挤出的一丝笑意顿然消失不见,冷了脸色,道:“皇上,您似乎还没有弄明白现在的状况,臣妾只怕您也找不出个合适的人选去查办此事吧。”
“谁说没有?”夜舜挑眉淡淡一笑,“爱妃是不知,朕前日寻到了一位神医,请这位神医给修王看过了,证明修王并没有染上天花什么的,人安然无恙,所以朕今天中午便派人将修王送出宫去了,这时候应该正在和他二哥二嫂叙旧,爱妃觉得,朕让修王去查办此事,可适合?”
“什么?”苏贵妃骤然一惊,松开了夜舜,瞪大眼睛,“修……修王已经出宫了?可是本宫傍晚的时候还在庄福宫见到他和贤妃了……”
蓦地,她话音一顿,斜视着夜舜,紧紧皱眉,“这么说,那个修王的假的?这是皇上早就计划好的?”
想了想,又觉哪里不对,摇摇头,“不可能,里里外外都有人看守,若是修王当真出了宫去,定会有人察觉……又或者说,皇上还有很多秘密瞒着臣妾和澜儿?”
夜舜笑得淡然,却也冷冽,“爱妃……”他叹息着道:“朕没想到,有一天朕和你会变成今天这样,更没想到你和澜王为了权势,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朕当年……真是看错了你。”
“哈哈……”苏贵妃不由仰头大笑,“皇上,究竟是您看错了臣妾,还是臣妾看错了您?这些年来,您当真有真心待过臣妾和澜儿吗?其实臣妾早就知道,臣妾在你眼中不过是那个女人的替身罢了。”
说到这里,她的脸色冷了下去,眉宇之间有一抹解不去的忧愁,“当年皇上对臣妾百般宠爱,臣妾还以为自己终于等到了那个人,却没想到,到头来,臣妾只是个替身,只是尧淑妃的替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