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亮了起来,流烟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应着,披了件外衣起床开了门。
那侍卫一见她,先是愣了愣,继而支支吾吾道:“搜,搜刺客!”
流烟大大方方地侧身一让,用楼夙的口音道:“搜吧,赶紧搜完,还得接着休息。”
那侍卫便在屋里随便翻了翻,见屋里根本不可能藏人,便又在流烟的注视中退了出去,正要离开,流烟突然叫住他问道:“哎,那刺客是什么人,长什么样?我若是遇见了他也好告诉你们。”
那侍卫道:“只知道是个瘦弱的男子,具体长什么样儿,等明天一早贴告示吧。”
闻言,流烟点了点头,故作悠闲地关上了门,而后靠在门上长长舒了口气。
而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眼底的恨意渐渐浮现,低垂的双手也下意识地紧紧握起,指甲深深扎进了肉里。
第二天一早,城中果然又贴出了新的告示,刺客由原来的两人变成了现在的三人,又多了一名男子。
流烟一袭女装,似有意似无意地从告示前走过,仔细看了一眼新贴出的告示,一直半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许是因为昨天夜里灯光昏暗,加之她又是男子装扮,他们画出来的人与她的真实容貌相差颇远,暂时应该不会有人会怀疑到她。
想到这里,她松了口气,将帕子附在唇角轻轻咳了两声,快步离开。
许是走得快了,牵动了肩上的伤口,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扶受伤的肩,却在抬眼的时候,瞥见一张熟悉的面容。
司仲卿显然也看到了她,他正是听闻昨夜丞相府出现了第三名男刺客,猜到了那人就是流烟女扮男装,所以想来一看究竟,没想到,终究还是与她又撞上了。
“大……”流烟蠕了蠕嘴唇,正要喊出声,突然只听身后传来一道男子的声音:“哟,这位姑娘看着面生得很。”
流烟一怔,循声望去,方才说话之人是一名年约三十的男子,嘴角挑着一抹戏谑笑意,目光在流烟身上上下打量了几圈,而后点了点头。
“姑娘可是刚到凤夙城?”
流烟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垂首道:“我……我本就是这里的人,只是幼时离乡,此番是回乡探亲。”
“唔……”男子笑得诡异,与身边的随从交换了一个眼神,“看姑娘的样子,似乎是独身一人,姑娘也是知道的,近来凤夙城内有点乱,姑娘一个人出门怕是不安全,弗如本公子送姑娘回去。”
“不用劳烦公子……”流烟连连摆手,“我其实……”
她本想说“其实是两个人”,然抬眼一看,却发现四下里早已不见司仲卿的身影,当即心凉了一大片,一时间竟是忘了该说些什么,只是这么怔怔地站着,一言不发。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司仲卿不该是这样的人,不是!
“姑娘?”男子轻轻喊了一声,流烟却似根本没有听到,多日来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似是突然间断了,她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渐渐变成了一片漆黑……
男子一伸手,将流烟稳稳接住,看着她轻轻叹息了一声,暗道:“真是天赐佳人!”
说罢,瞪了一眼身边众人,道:“回府!”
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巷子里,司仲卿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带走了流烟,却是一动也动不了,甚至连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他紧紧咬牙,额上青筋爆出,恨恨地瞪着阚泽,似要将他碎尸万段。
“我知道,公子一定会恨死我,可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一样不会让你去,你可知道那是丞相的独子,便如同楼夙未来的太子,你这个时候冲上去,就只有死路一条。”
阚泽说着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司仲卿显然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呼吸越来越急促,脸色也越来越难看,牙咬得咯咯作响。
云路看得有些不忍,求情道:“主人,他们已经走了,你快把公子的穴道解开吧。”
阚泽只是冷冷一笑,无动于衷,“解开又如何?你以为我解开他的穴道,他会乖乖听我把话说完吗?”
说罢,右转向司仲卿,“其实公子若想要救那位姑娘,也不是没有办法。”
云路讪讪地撇撇嘴,低声道:“主人的意思是,让公子恢复前太子身份,夺回楼夙王位?”
阚泽无声默认,定定地看着司仲卿,沉声道:“救,或不救,全在公子一念之间。”
司仲卿的神色骤然平静了下来,气息也渐渐平稳下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一瞬不瞬地看着阚泽,似是有话要说。
阚泽犹豫了一下,抬手解开了他的穴道,“公子可想清楚了?”
司仲卿吐出憋在胸口的那一口气,目光冷戾地看着阚泽,嗓音阴冷至极:“待救回烟姑娘,我定会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