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穴位上,时不时用帕子替他擦去额上与手臂上渗出来的暗红色汗液。
明明是深冬寒夜,她自己的额上已经满是汗珠,可是她却浑然不觉。
流烟的话在耳边不停回想,刚刚到了蜃雪酒坊所看到的那一幕也不时地在眼前浮现。
听流烟所言,就在两个时辰之前,蜃雪酒坊刚刚开了门准备营业,一名身披黑色袍子的男子叩开了后院的门,说是要见流烟,然而他刚刚进了清风苑见到流烟,便倒了下去。
他脸色乌青,浑身不停颤抖,时不时地吐出一口黑血,只是他一直咬牙忍着,抓着流烟的手呢喃,要见雪衣一面。
流烟已然大致猜出他是中了毒,怎奈她并不懂医术,只能慌忙派人去找雪衣,没想到雪衣一见他这模样,就顿然变了脸色,思忖片刻,她冷声吩咐道:“我要给表哥施针,派人将清风苑守住,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入内打扰!”
此时此刻,流烟正守在清风苑外厅,却始终坐立不安,不管是容毓的状况还是雪衣的脸色,都在隐隐暗示着她,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突然,她神色一凛,下意识地朝着身后半开的窗子瞥了一眼,此时天色已经暗了,借着灯笼的光,她隐约看到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来不及多想,流烟豁然起身,打开窗子追了出去。
这个黑衣人轻功极好,且身形灵敏轻快,做事极为小心,否则守在清风苑四周的隐卫不可能察觉不了。
流烟追出约一刻钟时间,最终还是在一处林子里将人跟丢了,她站在树下望去,今夜无月,一丈开外根本看不清黑暗中有些什么。
蓦地,身后传来轻微的声响,她还没来得及回身,便感觉到背后狠狠一痛,她侧身一闪,两枚飞镖从面前擦过,打入身边的树干内。
不用多想,打在她背上的定然也是这东西。
“什么人?”流烟冷眼看着缓缓走出来的黑衣人,低喝一声,“为何要夜闯我蜃雪酒坊?你究竟有什么企图?”
黑衣人冷冷一笑,道:“早就听说蜃雪酒坊与那个传闻中的蜃雪楼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今一看,只怕所传不假,平日里柔弱娇嫩的烟姑娘原来也是个深藏的练家子。”
“呵!”流烟冷笑,“阁下高看流烟了,我不过是学了几招防身之用,又哪里比得上阁下?阁下轻功了得,在夜朝,能以轻功追上阁下的人,怕是寥寥无几。”
说到这里,她脸上原本仅存的一丝笑意也紧跟着消失,定定看着那人,“若我没有记错,澜王府倒确实有一位轻功绝世的高手,不知阁下可认识?”
黑衣人闻言,倒也不慌,只是眼底闪过一抹冷厉杀意,淡淡道:“知道得太多,终究是活不长的。”
说罢,他身形一晃,转眼间便到了流烟身边,抬手一掌击中流烟肩头,流烟吃痛闷哼一声,狠狠向后退去,而那黑衣人手中刀光一闪,一柄短刀在手,紧跟着对着流烟刺来。
眼看着那刀尖已经到了面前,流烟不由无奈一笑,闭上眼睛,直觉眼前一阵冷风吹过,自己身上没有疼痛,更没有摔倒在地,而是被人稳稳接住,继而她脚步腾空,在空中转了一圈,这才缓缓落地。
她愕然,仓皇地睁开眼睛望去,身边这人一手扶着她,一手执着一根树枝,一袭黑袍在身,银色面具遮脸,她认不出他是谁,只隐隐觉得这人的气息冷到极致。
“对这样一个弱女子下如此重手,阁下当真舍得?”他开口,语气冰冷,一字一句听似淡然,却带着浓烈的杀意。
“对待该死的人,没有舍得舍得。”
闻言,他眸色骤然一沉,松开流烟,低声对她道:“退后,保护好自己。”
说罢,他缓缓举起手中树枝,指向对面黑衣人手中的短刀,掌心真气缓缓凝集,蓦地,只听“啪啪”几声,他手中的树枝断裂成几截,而后他轻轻挥袖,那些断开的树枝便带着一股不可抵挡的力道,朝着黑衣人射去。
感受到迎面而来的迫人压力,黑衣人暗暗吃了一惊,连忙举刀去挡,却不想自己还是被逼得后退好几步。
对面那人轻挥袍袖,不再理会他,而是携了流烟在身侧,纵身掠去。
身后,黑衣人抵不住那股强劲的内力,被冲得狠狠撞在身后的树干上,所幸他闪躲及时,那些断裂的树枝并未悉数打在他身上,只有左肩和右腿被打中。
疾行奔走了片刻,流烟终是忍不住胸口那股不停翻腾的热浪,甫一着地便俯身吐出一大口血。
黑衣人方才的那一掌至多用了八成的功力,若是他拼上全力,就算她能保得住命,怕也要废了一只手臂了。
正想着,一方白色帕子递到她面前,她接过擦了擦嘴角,而后抬头疑惑地看着他。
“我是不是认识你?”她轻声问道。
男子略一沉吟,而后伸手缓缓摘下面具,流烟见了,豁然一惊,继而又是坦然一笑,轻叹道:“果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