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陛下看的起臣这样的粗鄙之人,那么若陛下能让臣负责XX工作,臣万死不辞’。
这样,一般情况下,天子都不会拒绝有功大将‘合理而谦卑的请求’。
于是就会诏下有司,让有司围绕对方的意图,给其安排一个‘适合的职位’。
职位的高低与职务范围,是与其功勋挂钩的。
按照过去的惯例,通常,这些有功之士,会咨询将主的意见,从而集体抱团选择一个或者多个官署进行突破。
就像李广利当年,就是以少府、太仆和大鸿胪为突破口,最终将少府、大鸿胪纳入控制,并将太仆的三十六苑里属于河西的部分掌握到自己人手里。
现在,鹰杨将军系,一定会故技重施。
所以,他们会选择从那里突破,就成为了关键。
在霍光而言,他是一定不希望,鹰杨将军的部下,将他好不容易培养和维系的团体,给冲个七零八落!
“办法……”霍光揉了揉太阳穴,道:“当然是有的……”
霍光看向霍山,忽然笑了起来:“不过需要吾儿吃点苦头……”
“嗯?”霍山不明所以,但本能的察觉到了异常。
“除武事外,张子重最在乎的就是新丰了……”
“吾儿愿不愿意,主动去新丰官署报名,参加下一次的新丰公考,并从基层的里正做起呢?”
这是最好的示好与拉拢方式。
更是最佳的暗示:张鹰扬放心飞,长安之事,为兄绝不给鹰扬拖后腿,只会帮忙!
没看,我连儿子都送到贤弟的部下去了吗?
贤弟若有事,为兄的儿子也跑不了!
唯一的问题是,能担此重任的儿子,必须是嫡子,且得有些能力,免得出去丢人现眼。
霍山,是霍光唯一的选择!
其他儿子,都不合格!
不是太纨绔,就是太蠢!
只有霍山,虽然纨绔了一点,但总算还有些能力,不是很蠢。
霍山听着,瞪大了眼睛,恐惧万分!
新丰的基层官衙是什么处境,霍山岂能不知?
那是龙潭虎穴,黄泉九渊。
传说去了的人,全部都脱了一层皮。
那地方,工作狂比比皆是,疯子数之不尽!
通常,连休沐日,都能在乡官邑里看到几十个人在工作。
更要命的是,其基层的官员,最喜欢去田间地头,和泥腿子谈心,甚至下地一起劳作。
而,若有人不肯加入。
那就会被认为是‘无能之人’‘毫无仁心之士’。
瞬间长安城里的文人,就能写出几百篇批驳的文章,将这个人从上到下都黑个底朝天。
若是像他这样的勋贵子弟,恐怕只要敢偷懒半分,长安城里的文人,能写出几百万字的文章,将他黑成史上第一纨绔废物!
这不是夸张,而是事实!
新丰那地方,现在已经成为了公羊学派的理想派与治学派的狂欢场。
而且,他们和长安乃至于天下文坛都有着密切联系。
过去数月,不是没有权贵子弟下去想要镀金。
结果……
大部分人都黑的不敢出门见人了。
其本人的正治前途与未来,更是付之一炬。
没办法,现在整个社会的舆论,都被公羊学派的激进派与理想派所控制。
这些家伙,天天拿着新丰吹。
说的好像只要天下官员都像新丰人一样努力,明天就可以跑步进入三代之治,迎来新王,甚至进入太平世,永享繁荣!
“怎么?”霍光瞪着眼睛,看向霍山:“汝连这点胆气都没有?这点苦头都不肯吃吗?”
霍山一听,立刻就低下头来。
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这辈子别说吃苦了,便是连饭菜稍微有些不合口,都要骂人!
如何能去新丰,跟那群疯子一起吃糠咽菜,更不提下地和满身臭汗,粗鄙不堪的老农说话了?
只是想想,他都会感觉恶心!
但……
父亲的压力,也不是他敢拒绝的。
霍山知道,只要他说个不字,天一亮他恐怕就得回河东老家,这辈子都别想再回长安了!
至于什么霍府未来的荣华富贵,更是将他绝缘!
看着自己儿子的模样,霍光忍不住叹了口气,只好许诺道:“汝是能去新丰,从一亭长坐到县中的主事,那这霍氏世子,吾必立汝!”
霍山闻言,立刻抬起头,对着霍光拜道:“儿子愿为大人分忧!”
不就是吃点苦吗?
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再说,如今的新丰,已经扩大到三县范畴,年后就要变成五县。
若是想想办法,说不定可以分配到一个比较安逸舒适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