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逝,这种不安越发强烈。
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神。
“回禀大人,那人带人,在参合坡上扎营,就是不肯下来……”一个男子在马原身边道:“估计,他们是害怕伤亡,不敢强攻吧?”
马原听着,却根本没有半点理解,反而是咆哮着道:“吾与韦太守出了那么多钱,可不是叫他们来这塞下游山玩水的!”
“去告诉他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截杀那人,不然的话……”
“他们就休想活着走出这塞下!”
那人听着,唯唯诺诺,只好低头去办。
马原看着他远去,心乱如麻。
因为,并州刺史昨天传来报告,玄甲军已经从晋阳北上。
居然,军容鼎盛,光是玄甲之士就有两千。
此外,还有大批投军士民追随。
而那已经是几天之前的事情了。
天知道,现在玄甲军是不是已在雁门郡外了?
若是等到玄甲军入境,那就真的是一切休矣。
…………………………
鸱骨与屠各,很快就得到了通知。
从南而来,秘密进入废墟的信使,用着极为严厉的口吻,要求他们不惜代价,必须马上行动。
“不然,汝等休想生离这塞下!”使者态度坚决。
让鸱骨和屠各听着都是一屁股火。
但……
却又没有办法。
因为他们知道,倘若真的彻底开罪了这雁门的马原与韦延年,那么……
他们就会彻底失去一个安全的藏身地。
说不定很快就会被仇家追杀到死!
没有办法,鸱骨只好提出自己的要求:“我们要加钱,必须再加两千金,做抚恤之用!”
这却是废话了。
当马匪的,死了也就死了。
那里还需要烧埋抚恤?
天葬地埋,甚至任由野兽啃食,暴骨于野,这才是马匪们的归宿!
鸱骨和屠各,能逍遥至今,甚至算得上是一个异数、奇迹了。
“没有问题!”使者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只要汝等能杀了那人,太守与郡尉,愿意在将来,让汝等入塞,做一个塞下之民……”
“带着汝等的财富,过安稳的生活……”
“郡守官邸,会为汝等制作相关竹符、名籍!”
这话一出,屠各和鸱骨都是猛然抬头。
左右的马匪们,更是一下子全部站了起来。
作为马匪,没有人愿意,拥有干这一行。
因为,青春会远去,体力会下降,身体也会逐渐退化。
马匪是一碗充满了危险的青春饭。
在过去,几乎所有的马匪最终都是死于马背。
他抢掠的财富,被深埋地下,连花出去的机会都没有。
若是,可以携带财富,回到塞下,当一个富家翁,谁不乐意?
“当真?”屠各恶狠狠的看着使者,问道:“你可知道,欺骗我们的代价?”
“怎么敢骗诸位呢?”信使低着头,道:“幕南双凶之名,吾岂能不知?”
“那就好!”
鸱骨站起来,握紧了手里的武器,对信使说道:“你去告诉马郡尉,人!我们一定会为他杀掉!”
“请他为我们准备好,五百张入塞的竹符名籍和黄金五千金!”
鸱骨很清楚,对方开出来的这个全新条件,他是不能拒绝的。
也不敢拒绝!
不然,他的手下会将他撕掉!
所以,尽管明知,对方开出如此优越的条件,其中必然有问题。
但……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从入塞起,事实上就没有退路了。
鸱骨明白,只要他敢拒绝,即使手下依然追随,也走不出这长城。
汉朝的官,可比匈奴的贵族狡诈多了。
送走信使,废墟之中,所有马匪都知道了,汉朝的郡尉和太守,开出了给他们制作一个身份竹符,让他们可以退隐塞下的条件。
立刻,一片欢腾。
人人士气高涨!
先前的烦闷与空气里的臭味,更是彻底化为对那山坡上的敌人的仇恨!
每一个人的脑子里,都只有一个想法——杀了他们,拿他们的脑袋,来当垫脚石,让自己得到那张宝贵的竹符!
没办法,大部分的马匪,都没有什么文化,除了杀人在行,其他方面一窍不通。
就连屠各,也沉浸在兴奋与亢奋之中。
只有鸱骨,看着这个情况,陷入了深深的不安之中。
但他知道,他不可能劝得动其他人。
在现在这个关口,财富与诺言,已经冲昏了所有人的头脑。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见机行事!
“但愿,那些人比较好对付,没有什么强弓硬弩……”鸱骨在心里祈祷着。
不然的话,今天肯定是一场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