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张越从建章宫里走出来。
早有皇后使者,在宫门口等候。
见了张越,就立刻迎上来,道:“侍中公,皇后有请……”
张越心知,卫皇后肯定是着急卫伉的事情。
毕竟,执金吾随时都可能去长信宫拿人。
到了执金吾手里的人,哪个可以囫囵出来?
即使最后能出来,怕也要变成残疾!
汉执金吾,威名赫赫,连皇子进去,也是横着出来!
卫皇后不着急才怪!
张越却是轻松至极,登上马车,就随车前往长信宫。
昨日,他在建章宫里,给天子做了一套奢华大餐。
伺候的这位陛下神清气爽,龙颜大悦。
自然,这位陛下答应的事情,不会反悔。
半个时辰后,宫车抵达长信宫椒房殿。
大长秋淳于养亲自出迎,将张越带到了内殿。
“侍中公……”卫伉低着头,耷拉着脸,走到张越面前,捏着鼻子,脱帽谢罪:“先前多有得罪,企望侍中公宽宏大量,不计前嫌……”
再没有丝毫曾经的骄奢和狂妄,反而变得怯懦、猥琐。
让张越看的,眉头皱起,非常不屑。
大将军长平烈候卫青,张越没有见过其本人。
但,他从小就是在卫青的故事中长大的(无论是本人还是原主)。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三面黄金甲,单于破胆还!
何等的盖世英雄,何等的豪杰情怀!
却生出了卫伉这等鼠辈!
讲真,张越觉得,自己要是有这样的儿子,恐怕恨不得亲手打死!
太丢人了!
“君候请起……”张越冷冷的道:“但望君候,今后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不堕大将军威名!”
“一定!一定!”卫伉低着头,只是不断的恭身道谢。
他确实是吓坏了!
就在昨天到今天,这一日之中,他就已经接到了无数消息。
自公孙卿后,一日之内,长安城里十几位贵戚被捕或者赐死。
其中,甚至包括了他的两个表弟。
据云,执金吾缇骑,甚至到了他的家门口,守在了长信宫的主要出口。
随时都可能杀进来抓他。
这让他终于知道害怕和畏惧了。
只能拼命求卫皇后,拼命的磕头认错。
如今,总算看到了生机。
自然,也顾不得什么体统和面子,赶紧的巴结张越。
张越却是懒得再理会他。
这次,自己虽然救下了这货。
但恐怕……
他很快就发现,其实有时候,活着比死还痛苦。
特别是对他这样的纨绔子来说。
离开长安,远赴域外不毛之地。
大约和后世的网瘾少年,被人拔掉网线,塞到一个没有网络的山村一般。
甚至可能更惨!
在长安,他有卫皇后撑腰,有太子做后盾。
在楼兰,匈奴人和车师人,可不会给卫皇后面子,太子体面。
说不定,会将其视为头号目标。
撇开卫伉,张越走到卫皇后跟前,顿首拜道:“皇后,微臣幸不辱命,已然劝说陛下,诏赦长平侯……”
“辛苦爱卿了!”卫皇后听着,也是展露笑颜,对张越道:“还请侍中入座细谈……”
于是,张越便坐下来,将天子诏赦卫伉的条件,一一说出来。
卫皇后听着,无有异议。
以爵位、黄金抵罪,这是题中应有之义。
流放边塞,戴罪立功,这也是张越事前说好的惩戒。
但一旁卫伉听得,却是亡魂大冒。
他本就已经失去了长平侯的封国,如今不过是一个关内侯的爵位而已。
只不过是别人给他面子,称他一声长平侯。
如今,却连这个面子也要没了。
废为庶民,这对他来说,很可能这辈子都指望再封为贵族。
更要命的是,黄金抵罪?!
没了黄金,他拿什么去花天酒地?
至于那戴罪立功……
好吧,他上次去九原郡屯兵,连一个月都没有坚持,就麻溜的跑回了长安。
边塞寒苦,寂寞,又冷清。
连个斗鸡走狗的地方都找不到,更别提什么香车美人了。
叫他去边塞,还是最恶劣的地方戴罪立功?
若是过去,他已经在地上撒泼打滚了。
即使现在,他的脸色也是皱的跟苦瓜般,难看极了。
若非张越在此,他已经和卫皇后叫苦了。
张越却是看着这货的神色,再次摇头。
然后,他想了起来,似乎自己答应过韩兴,要帮他妹妹脱离苦海。
左右想着,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便对卫皇后拜道:“臣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皇后应允……”
“卿但说无妨!”卫皇后笑着道:“在本宫面前,卿以后就不要称臣了,本宫特准爱卿以家人自居……”
“毕竟,卿嫂妹当利君,乃本宫义女!”
提起赵柔娘,卫皇后就不由自主灿烂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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