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屈氂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对张越问道。
“不敢瞒丞相,下官正是要去面圣……”张越笑着答道。
刘屈氂看着张越的笑脸,心里面越加不舒服了。
哪怕是他这个丞相,想见天子,也需要提前预约,请求觐见,得到批准后才能入宫。
但这个年轻人,却是仗着侍中官的身份,将这皇宫大内,当成了游乐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偏偏每次天子都非常欢迎,非常开心。
尤其是今天,刘屈氂亲眼见证了天子为了他的事情,大开杀戒。
连曾经最信任和喜欢的方士、术士,也是毫不留情。
这让刘屈氂有些哀怨,感觉心冷。
因为他知道,假如自己有事,天子绝对不会这样维护和保护自己。
带着这样的念头,刘屈氂讪讪的道:“好叫侍中知晓,陛下今日脾气不是很好,侍中不如改日再来?”
张越笑道:“有劳丞相关爱……只是,下官有要事求见……”
“陛下脾气嘛……”张越眨着眼睛,道:“下官还是有些信心,可以让龙颜一悦的……”
现在,对于当今天子,张越已经摸清楚了他的脾气了。
假如这位陛下心情不好,那就给他做顿美食。
还是不好,那就再做一顿。
没有什么事情,是美食解决不了的。
刘屈氂听着,越发不是滋味,像小媳妇般,哀怨的看了一眼张越,道:“既然如此,那侍中请便……”
懂养生而已……
有什么了不起的嘛……
哪像自己,外有姻亲李广利之助,内又得太子亲自出门,处置治河工程。
数年之后,自己必将成为汉家最成功的丞相之一。
甚至超越前辈公孙弘,与张苍、王陵,乃至于萧何曹参比肩!
只是,刘屈氂猛然想到另外一个事情。
貌似,好像,这张子重很快就要领兵出征了。
而且,他还是太孙的左右肱骨,最信任的元辅大臣。
想到这里,刘屈氂就沉默了。
看着张越远去的背影,他忽然对韩说叹道:“生子当如张子重……长安市井俚语,或许有些道理……”
韩说听着,默然不语。
只是看着张越的眼神,复杂无比,显露着些妒恨,带着些疯狂之色,又隐约有着羡慕。
其实,韩说自己以前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如此敌视和仇视这个年轻人。
讲道理,他与这个年轻人,远远算不上深仇大恨。
再说,即使深仇大恨,在政坛上,也并非不能释怀的事情。
为了利益,他这种人,没有什么事情不可以交易。
只有有利可图,跪舔新贵,他又不是没做过!
也是直到这两天,看着自己的那几个傻儿子,他才醒悟。
其实自己恨的和敌视的,不是张子重本身。
而是他的年轻,他的志向,他的主张和愿景。
因为,年轻的时候,自己也有着类似的志向和愿景。
然而,现实却砸了他一个满头包,让他在怯懦中沉沦。
所以,他恨!
恨自己当年的懦弱,恨自己当初的胆怯,恨自己如今的沉沦!
醒悟到这一点后,韩说心情很复杂。
“曼卿啊,或许吾此生都无法给汝复仇了……”韩说心里悠悠叹道。
这些天,他一直做梦梦到江充。
梦到他们曾经快乐的日子,也梦到江充的魂魄的嘶吼:复仇!复仇!复仇!!!
只是……
梦醒之后,韩说发现了一个事实——若江充魂魄要复仇,第一目标肯定是他啊!
那张子重,只是杀了江充。
而他,则亲手灭了江充全家。
这就很尴尬了。
所以,昨天晚上的时候,当他再次梦见江充,就在梦里拔刀捅了对方……
刘屈氂看着韩说脸上的复杂神色,忽然凑到韩说身边,低声问道:“光禄勋,吾听说,光禄勋与张子重乃莫逆之交?有没有这个事情?”
韩说闻言,看着刘屈氂断然否认:“怎么可能?丞相听谁说的?”
“很多人都在说啊……”刘屈氂眨着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韩说,道:“吾的家臣之间,都传开了,都说光禄勋与张子重一见如故,便暗中传递消息,多次遣子示警,令张子重提前掌握讯息……”
韩说听着,脸色涨红的和猪肝一样。
他知道,自己怕是从此就要被贴上‘张子重一党’的标签了。
恐怕许多人都会认定,自己是那张子重的细作,打入反张内部的间谍。
想到这里,韩说就感觉很心痛。
明明,都是那几个傻儿子做的事情。
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但他知道,自己无论去跟谁解释,都是没用的。
因为事实摆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