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才明白,朝堂上奸臣和良臣泾渭分明,功臣良将不屑于贪官污吏为伍,贪官污吏又觉得功臣良将与他们不是一类人,所以两方自成两派,但是就现在的情势来看,似乎还是中庸之臣多些。
世上没有绝对的忠诚和奸佞,端看上位者如何操纵了。
“属下倒是绝对小姐说的话很有道理。”徐福傻傻地笑了笑,道:“属下昔年科举之时也曾经听说过朝中的一些事情,陛下圣德中兴,对于御下和管理臣属自有一套自己的方法,臣下虽然有好有坏,但是似乎一直都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之中。”
月华沉眸:“君主都善用制衡之术。”就如同当年的柳长华,为了削弱柳长清的势力而将无辜的明王府卷入皇权的争夺当中。
铃铛和徐福不约而同地发现月华低沉的神色,一时心领神会,躬着身退了出去。
空气里有寂静蔓延,月华这个时候才发现,其实一个人待着的时候除了安静以外,还有从记忆的藤蔓地肆无忌惮生长出来的孤独和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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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
“陛下,可是在为长华的事情担忧?”皇后亲手为皇上奉上一杯参茶,看着后者愁眉不展的模样问道。
“哎。”皇上叹了口气,“老四这孩子,未免太不像话。”
“少年时,少不更事,总会做一些糊涂事,长华想来也该知错了。”
“知错有什么用,大错已经铸成!”皇上指了指案上的大堆折子:“瞧瞧,这都是言官们参他的。”
皇后得了命令,小心地拿起一道折子翻看,大意是说四皇子枉顾国法君恩,竟然在如此太平盛世犯下这般错事,实在是天理难容。
皇后放下折子,又拿起另一本,此本也在参奏柳长华的罪行,但是不同的事,此人奏折里着重请奏陛下严惩四皇子,最好剥去一切官职贬去边地为王。
又瞧了几个折子,皇后心里有了些谱。
这些官员们大体分为两派,一派请求陛下查清此事依律严惩,令一派却是在请求陛下重罚四皇子,严重些的连赐毒酒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皇后放下折子,抬首对着皇上道:“这些官员们言辞未免有些夸大其词。”
“也未必全是夸大。”皇上蹙着眉:“不过老四抛妻弃子是事实,那女子也手执他的信物,那玉佩还是朕当年赐下的,若是寻常妾侍收房还好,可是偏偏当年他是认了真的。”说着叹了口气,“此事委实难办。”
“那……”皇后试探地问:“此事不妨问问太后的意见?”
皇上抬眸看她:“你都是把事情摘了个干净!”
“陛下说笑了,臣妾不过一后宫妇人,又无甚资历历练,哪里管的了这些事情?”
“你是什么样的人朕一向清楚。”皇上嘴上抱怨,脸上的表情却很温和,他伸手拍了拍皇后的肩膀:“你的为难,朕都是晓得的,这些年来你为朕做的事情朕也不会忘。你放心,该是你的东西,朕一定不会少了你。”
皇后身居后位多年,手上却一直鲜有实权,后宫之事全由三皇子的母妃把持,皇后这么久以来竟然也未多说什么,实在是桩异事。
不过数年夫妻,皇上到底是念着皇后的好处的,也向来懂得轻重,虽然宠着德妃,却也从不许她爬到皇后的头上去。
“臣妾不在乎那些。”皇后脸上微红,轻轻地低下头:“臣妾是陛下的妻子,该有的也都有了,只要可以陪在陛下身边,还有什么好争好斗的?”
皇上眸子里暖光乍现,一时百感交集,都说少年夫妻老来伴,到了如今这个岁数,他也略有些体会了。虽说这么多年她一直心系隆平,身边的女子也换了一拨又一拨,却唯有眼前的这个人,一直无怨无悔地陪在自己身边,也算是他人生一大幸事。
“不过,此事倒也不必麻烦母后了。”皇上沉着脸说:“老四自己犯下的错事,自当为自己负责,这一次朕不会为他徇私,且让他吃些苦头去吧。”
“可是长华毕竟还小……”皇后犹豫地瞟了皇上一眼,欲言又止的模样。
皇上又岂会不知她心中所想:“朕知道你一向偏爱老四,但是慈母多败儿,这一次朕不许你再出手帮他!”
皇上说着又是一叹,眼神放空着看向前方,“若是长云还在,一定比长清和长华都要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