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多想像一个寻常夫婿那样,在妻子生病痛苦时拥她入怀,轻语安慰,可是月华却再不肯给她这样的机会了。
月华伸手指了指床边的凳子:“许公子请坐。”
许言川抿唇坐下。
“其实老实说,原本我是不打算嫁人的。”
“哦?”许言川挑挑眉头,对上床上她苍白的小脸,心自然而然地柔软下来:“女子这一世为的无非是嫁人生子,怎的偏你与旁人不同?”
无视掉他口气里若有似无的调侃,月华继续道:“我自幼体弱,生下来时大夫便说我活不过十八岁。可是父王不信邪,自母妃生产之日起便四处寻医问药,这些年下来,我的身子竟然渐渐恢复了起来。”月华说到这里稍稍莞尔:“其实底子到底如何我自己最清楚,既然生来便是如此,我也没有资格去怨怼任何人,我只想着,大抵是前世做错事太多,今生要用一副健全的身子来偿还。”
若有似无的微光带过许言川略微苍白的脸颊,月华不应景地咳嗽了两声,唇上的血色更淡了几分。
虽说是为了瞒天过海,但是她的身体由不得自己,她一到冬天就生病的老毛病还是犯了,也正是因为这样,这场戏才显得愈发逼真。
“所以,这个样子的我是没有资格去求一场姻缘的。哪怕是和寻常女子一样嫁一个相濡以沫白头到老的夫君,也不过是奢望罢了。”
许言川静静凝视着她清丽的容颜,一股子无力从心底里冒了出来。
前世今生,昔错今偿,可是月华,当年错了的人分明不是你,这些病痛为什么会报复在你的身上?
许言川沉痛地闭上了双眼,听到月华又在耳边说:“其实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不是好人,我对你的厌恶是从骨子里冒出来的。”
心上好像被什么扎了一刀,鲜血淋漓。
“你知道吗?前不久大哥与我商量我的婚事,我当时就想着,既然要嫁人,那倒不如嫁一个心悦我的,和我家世品性都相熟相应的男子,那样即便日后他移情别恋,我也不至于处境尴尬。”
“除了你与我不相熟,我哪一点不符合你的标准?”许言川目瞪欲裂:“我们性情相投,爱好相仿,月华,你信吗?世上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你。“
月华要出口的话顿了顿,定定地看着他。
“你茶爱君山、酒爱梨花,晨起晚睡时都要一杯羊奶,每隔几日就要喝一碗银耳莲子羹,你喜欢画山画水,不喜欢画人物画,”说到这里,许言川笑问:“月华,你还想要更多吗?”
月华睁着眼睛瞪了他一会儿,淡漠地收回了目光。
这些习惯是她的没错,但是只要有心,这些事都不难为人发觉,许言川知道这些又能如何,就连一向与她不亲近的柳长清都知道的事,他又能胜过他人几何?
“你最喜欢锦绣食坊的桂花糕,,最爱穿锦绣坊的天敛玉纺裙,最喜欢檀香木家具,最向往冬天煮酒赏梅,你自小就向往四季如春的西晁都城,你还一直想看西晁的玉兰花。”许言川的眸光温柔得像水,“月华,我说得对也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