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主子的命令,她没有法子,一次次的被逼无奈,她的手上染了不少的鲜血,若说以前的徐昭媛至少还是明面上任性,但是在接连受到打击之后,她开始渐渐地心思深沉,有时候鸣意看到徐昭媛望着她的时候,她心里就有些害怕,本来就已经岌岌可危的主仆之情,在一次的鬼魂索命中,彻底就被打得零零散散。
当然,鸣意为何会说是徐昭媛吩咐她在手帕上染了毒,自然是太后吩咐的,就算这事不是徐昭媛做的,但是凌美人已死,这事也只能推到徐昭媛的头上,陷害皇后的罪名还不够,若是加害皇嗣,足以让徐昭媛死无葬身之地了。
鸣意听到徐昭媛喊她,脸上也流了泪。
她并非是被太后逼迫,更多的还是因为自己内心的恐惧,做了那么多坏事,她也怕,也后悔啊。
“娘娘,收手吧,已经害了那么多人了,够了,奴婢不想再整日活在恐慌之中了。”鸣意一边说一边流泪,而徐昭媛几乎是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她想要挣扎,但是她知道,鸣意的证词对她实在太致命了,尤其是太后根本就不想给她活路,她若是挣扎抵抗,有意思吗?让她们看着她匍匐地挣扎吗?不,她的傲气决不允许她这么做。
在徐昭媛还在愣神的这会,鸣意索性是放了胆子,直接将徐昭媛这些年干的事,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徐昭媛也是一愣,不过却没阻止,随着鸣意说出的一桩一桩的事情时,徐昭媛也有些微愣,自己原来已经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当年她也是个纯真的姑娘,期待着自己会嫁一个丰神俊朗的夫君,举案齐眉的过日子,做一对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可是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鸣意将所有事都说了,自然包括潼良娣。
当李昭仪听到徐昭媛用了相克的食物将潼良娣害死时,李昭仪紧紧地拽紧了身前的宫裙。原以为,这次只能将徐昭媛拉下马,没想到竟然能够听到潼良娣的死,能让这一切真相大白,真正替潼良娣讨回一个公道。
李昭仪忽然想起了自己刚进太子府的光景,是潼良娣,她笑得很温柔,对她说,日后她们就是姐妹,在她刚进府的那些日子,也是潼良娣处处护着她,那么好的一个女子,最后却死在了那些人的恶毒之中。
安贵妃倒是对这些不惊讶,李昭仪则是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之中,而其他后妃在听到鸣意说的桩桩件件时,这才后知后觉地一阵后怕,她们能够活到现在,也的确不容易的。
待鸣意说完,太后才开口:“徐颖,鸣意所说,你可认罪?”
徐昭媛似乎有些呆愣,半响才反应过来太后似乎说了些什么,她方才想了很多,在想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忘了自己以前的那个模样。她忽然大笑了起来,笑声似喜似悲。
“是我做的如何,不是我做的,又如何?”徐昭媛问。
太后微微蹙了蹙眉。
“我以前不是这样的,我以前也没沾过一个人的血,那会的我,也没想到日后我会变成这副模样,我原本可以无忧无虑的,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你们,是皇室,是这后宫将我活生生地逼成这个样子!为什么要娶那么多人,只有一个人不行吗?分享自己的丈夫,有谁是真心愿意,那么多人,我有什么法子,我只能去争,我只能去抢,是你们,你们一步步将我逼到这个地步的。我从不后悔我犯下的这些罪孽,我只后悔,嫁入了皇家。”徐昭媛似乎整个人都豁然了起来,困扰自己的一切,在死前似乎都明白了,她说完之后,便就轻声地笑了起来,而在众人还在震惊她那番话的时候,猛然站了起来,冲向了一根柱子,血溅当场。
“砰”的一声,整个殿内都寂静了下来。
太后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境界,看到徐昭媛死在她面前,太后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徐昭媛的话,其实并没有说错,她刚嫁进太子府时,的确天真,那些后宅争斗,她自然知晓,但是那个时候她至少是不屑的,可是后来呢?
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若不让自己狠心起来,被害的便只能是自己,徐昭媛的确是被一步步逼到现今这个地步,或许她的确是自己偏了心思,可是她说得也没错,是皇室,是后宫,是这一切将她一点点地逼到这个地步。
太后自个也是从一条血路上走出来的,素来只知道成王败寇,而如今,徐昭媛的死,就像是在对她的一声声质问。
不过,太后的心思也只是一会晃神罢了,娶这些后妃,难道不是为了平衡各方势力,或许她们是无辜,可是生在富贵人家,得到了普通百姓所没有的一切,那么也理该公平,去面对这些残忍可怕的尔虞我斗。
太后忽然有些疲惫了,挥了挥手:“将尸首带下去,都散了吧。”
太后发话,一些还有些愣神的后妃也都纷纷行礼告辞,但是今日的所闻所见,还是让众人都吓了一跳,甚至在徐昭媛高声质问为什么只娶一个人不行时,所有人都是震惊的,但是的确,若不是无奈,谁想大度地去和人分享丈夫,所有的一切都要靠争,谁也不愿意,不是吗?
徐昭媛纵然可恨,可是她们却也能够体会到和徐昭媛同病相怜的一点。
李昭仪心中便是再恨徐昭媛,最后的一番话,她也被震惊了,不过,不论如何,杀人偿命,谁也怪不得谁,今日的下场,本就是她昔日种下的果罢了,也并非没有人能够在这后宫中全然而退,她或许一辈子只能老死在宫中,但是这份帝宠,她不会去抢,只要这后宫之中,还有她的一席之地,让她安享晚年。
此事自然也传到了沈青陵的耳中,沈青陵闻言,倒是沉默了半响,最后才笑了笑,似是自言自语:“活到最后,倒是明白了些,倒是比我们都明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