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将夜,这里不比人间,什么设施都比较古朴,床板不是习以为常的席梦思,头顶也没有常见的吊灯。以致我刚睁开眼那瞬间,还以为自己穿越了。
右手被人轻轻攥着,我扭头,依稀觉着身边守着一个人。一瞧,果然是九哥。
他身上的战袍未退,冰铁寒光扎人眼,绛色的袍子,暗斑沉沉也不知道染了什么。一身落拓,颓丧之气敛于心中,熟梦中眉毛也微微皱着,睡得很不安稳。
屋子里点着奇怪的熏香,闻上去倒是挺舒服,只是睡了很久,猛的起身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
等再适应过来,视线慢慢清晰,才看到刚才还睡着的九哥已经醒了。
他深深看着我,眸中情愫一览无余,担忧、苦恼、释然、怜惜好似糅杂了世间五味,尝起来万般皆苦。
我想喊他名字,才觉连声音都变得干涸沙哑。
他从床头上取来一杯水,扶着抬起半身,喂我喝下。他的动作轻柔温吞,仿佛呵护一块瑰宝,轻不得重不得。
“胸口还疼吗?”他轻声问我,一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试温。我恍如做了一场梦,感觉自己还没有醒。耳边时不时还会有刀剑凌厉的撞击声。
他安抚我,轻声道:
“月儿,都过去了。没事了。”
三个字重如千钧,撞击在心里,只觉得那根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
那一夜,溟烈拼死逃出阎罗殿,九万阴差大闹幽冥府,城内城外一团混乱。溟烈留了后手,又是烧城,又是制造混乱,七殿阎罗并没有带亲卫,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险些被一锅端了!
幸好阴烨尘早有布置,随行几千阴差化整为零,秘密进了幽冥府内,阴司局的还没彻底闹起来,凌睿带着人挨个卸了他们的将领,混乱持续不多久就被压了下来。
内局很快就被掌握,七殿守卫也很快赶到,阎罗们承九哥的情,最后听闻也都加入到擒拿溟烈的队伍当中。
兵贵神速,一招棋错,满盘皆输。等到溟烈逃出包围圈,大势已去。他咬牙舍了阴司局,带着旧部亲卫逃出府去,不知所踪。
七月十五,鬼节才过,幽冥府却依然灯火通明。
审个案子险些捅出篓子,但越善一案,真相已经浮出水面。案情明朗,嫌疑人溟烈面对证据拒不认罪,却也不做任何解释暴力反抗,拘捕逃脱。结案遥遥无期,余空已经下令羁押阴司局品阶较高的阴差将领,严防溟烈反扑。
历史的车轮碾过支离破碎的阴司局,和当年阴玄司的落败何其相似。然而,这并不是阴谋的开始,而是黑暗的终结。
具体结案如何,头疼的是余空,七殿阎罗连夜发了陈罪文书,快马加鞭地送去了阎王那里。阴烨尘作为当事人和举证人,留在了幽冥境内,三千旧部在打扫战场以后,雄赳赳气昂昂地重返阴玄司旧址,一切,都如九哥所愿,有惊无险地顺利完成。
我在屋子里调养期间,才知这里是阴烨尘做阴司总差时的府邸,据说装修得气势磅礴,院子又大又气派。虽然九哥每天都来看我,不过嗅得出他身上风尘仆仆的味道。
阴司局被封,九万阴差还需要整顿,阴玄司重新起复,百废待兴,再加上他已经向七殿递交了重审天命的申请,据说没人敢反对,统统默认。七殿这次颜面大失,溟烈虽逃,但九哥却并不打算放过溟烈遗留的势力和暗桩。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趁人还在溟烈叛逃的惊悚中没回过神,直接揭发了杨瑛曾接管的底下工厂的事;偷运尸体做人皮面具的事;阴司局里引魂簿篡改的事;对不上数目的钱财账簿——数罪并罚,丑恶的真相被挖出来,不堪入目,其中牵连的人数不胜数,有少数个别阎罗恐怕也难逃干系。
此案递到阎王东罗那里,上神雷霆震怒,案情上传下达,没几天东罗便下派陆判前来监管七殿,彻查溟烈和阴司局,以及所有跟其有关联的人。
一时间,幽冥内外,人心惶惶,各个提心吊胆。
承宣殿再度开启,灯火通明。在眷生大人的配合下,被送进殿里的人,没过几个花样的刑罚就全部招了。
上下线顺藤摸瓜,不过一天时间,阴烨尘就已经把阴司局那些腐烂到骨子里的蛀虫全部挖了出来,一个不留,交底画押,然后拍拍手,送他们去该去的地方。
眷生不由暗叹,是不是该给十八层地狱再多添几个笼子,不然人塞不下了……
这天我的精神好了许多,搬了椅子坐到窗户边上透气。
元惜说颜臻打伤我,下了死手,幸好小金虫比较抗揍,才不至于让我原本破碎的魂魄再受重创。
她说话时表情很凝重,我心里没底,非让她跟我说实话,元惜支支吾吾赖不过去,硬着头皮说,其实我的魂魄在神屠里就伤了根本。
神屠法阵连鬼神都无法抵抗,虽然那时候大部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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